“什麼,元齊?可是穎王元齊?”曾泰在一旁失聲驚呼,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穎王元齊,皇室宗親,地位尊崇,竟會是這般罪惡滔天的鐵手團宗主?
雲姑肯定地點頭,聲音清晰而冷靜:“不錯,正是穎王元齊,他便是鐵手團的現任宗主,掌控著團內一切生殺大權。宗主之下,設有龍、虎、豹、鷹、蛇等諸多堂口,如龍風、虎雲、豹衝等堂主,皆自負身懷絕技,實則為虎作倀。鐵手團覬覦鹽利,策劃了邗溝一係列大案。據我所知,虎雲堂主專司率領水鬼鑿沉鹽船;而我,則奉元齊之命前往神都,目標便是從寧氏手中奪取李翰密信,並將其滅口。”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繼續拋出讓在場官員心驚肉跳的內幕:“至於我父親葛天霸,雖為臥虎莊主,實則早已被鐵手團架空。所有售鹽所得,皆需存入鴻通櫃坊,臥虎莊僅憑回收的櫃坊憑信換取微薄錢財,形同傀儡。鐵手團勢力盤踞揚州,麾下殺手幾千人,更與揚州官場勾結極深。漕運使楊九成,為其私鹽運輸大開方便之門,開具官憑路引;刺史崔亮、長史吳文登,則利用職權,一方麵威逼利誘下屬官吏,阻止外地官鹽入淮,另一方麵與鐵手團沆瀣一氣,掩蓋真相。”
狄仁傑適時問道:“雲姑,依你之見,鐵手團與之前的蛇靈相比,實力如何?”
雲姑臉上露出一絲慚愧與了然:“回閣老,這些日子我曾與顯兒、初夏幾位姐姐切磋,即便她們隻用出昔年在蛇靈時的普通手段,我也遠遠不敵。所謂鐵手團堂主身負上乘絕技,不過是坐井觀天,自欺欺人。以我判斷,鐵手團眾堂主,遠非蛇靈諸位蛇首之敵,尤其是如血靈小梅、小鳳姐姐那等高手,更是望塵莫及。團內恐怕唯有宗主元齊,武功深不可測,或可與昔日的血靈姐妹一較高下,我等堂主在他手下,難撐一合。”
“好!雲姑,你提供的信息至關重要!”狄仁傑撫掌稱讚,眼中智慧的光芒閃爍,他負手踱步,聲音沉穩而有力地串聯起所有線索:
“至此,邗溝覆船案的脈絡已清晰可見!此乃鐵手團勾結官府、綠林,精心策劃的一場彌天陰謀!其步驟環環相扣:首先,由鐵手團高手虎雲率訓練有素的水鬼,於邗溝險要處鑿沉官鹽船隊,並殘忍地將落水官兵、船夫溺斃,製造意外假象;其次,彭秋等水鬼負責打撈沉鹽,藏匿於這北溝大倉;接著,臥虎莊出動躉船,將贓鹽轉運;漕運使楊九成,濫用職權,為私鹽運輸提供官方庇護;最後,揚州刺史崔亮、長史吳文登,利用手中權柄,一方麵遏製外地官鹽進入淮北,人為製造鹽荒,另一方麵與鐵手團分贓牟利,將竊取的官鹽高價售往鹽荒之地,攫取巨額暴利!李翰正是因為察覺了揚州官場大規模的受賄黑幕,才招致殺身之禍!而那些赴神都告狀的纖戶,正是被這夥蠹官惡霸逼得走投無路!”
“恩師明察秋毫!此案盤根錯節,牽涉之廣,駭人聽聞,若非恩師抽絲剝繭,洞察入微,恐至今仍石沉大海!學生拜服!”曾泰激動不已,由衷讚歎。
狄明在一旁嘴角微揚,對曾泰這“舔靈”的日常發揮早已習慣。
狄仁傑微微一笑,擺手道:“眼下尚有細節需核實。走,先進倉房查看一番。”
眾人步入巨大的倉房,曾泰立刻發覺異常:“恩師,這倉房的形製……”
“與江淮轉運使的官方鹽廩幾乎一模一樣。”狄仁傑接口,眼中閃過厲色,“建造此倉之人,必是深諳鹽務之內行。這個林陽,絕不簡單!”
就在這時,楊方前來稟報:“大人,我們在倉內解救出數百被脅迫的水鬼,還在隔壁倉室發現一人,自稱山陽縣令魯吉英,言道與李元芳將軍相識。”
“魯吉英?”狄仁傑略顯驚訝,“帶他來見。”
狄明聞言,眼中冷光一閃,心道:‘這偽君子終於露麵了,正好借此機會,徹底撕下他的畫皮!’他不動聲色地對身後親衛低聲吩咐了幾句,親衛領命悄然退下。
片刻後,略顯狼狽但強作鎮定的魯吉英被帶到眾人麵前。聽聞眼前便是名滿天下的狄仁傑與權傾朝野的狄明,他急忙上前,撲通跪倒:“卑職山陽縣令魯吉英,叩見狄閣老,狄大將軍!”
狄仁傑伸手虛扶:“魯縣令請起。你怎會身陷於此?”
魯吉英站起身來,臉上堆滿悲戚與無奈,開始講述他精心編織的故事:受“至交好友”李翰臨終托付,前往神都尋找其未婚妻寧氏取回密信,不料寧氏已不知所蹤;返揚途中巧遇李元芳,二人惺惺相惜,共同查案;前日探查鐵手團時遭圍攻,李元芳力戰不敵,跳水突圍,自己則被俘至此,因謊稱密信內容記於腦中,才暫保性命……
他言辭懇切,表情到位,若非狄明早已洞悉其奸,幾乎要被他蒙騙過去。
寧無雙站在狄明身側,聽著魯吉英提及自己和李翰,秀眉微蹙,疑惑地看向狄明。狄明對她微微搖頭,示意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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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傑聽聞李元芳遇險,麵露憂色:“元芳他……”
魯吉英連忙“寬慰”道:“閣老放心,元芳兄武功高強,雖力竭突圍,應無大礙。”
恰在此時,楊方又來報,稱找到幾名外貌符合林陽特征之人。狄仁傑立刻命人將彭秋帶來指認。
小碼頭上,幾名絡腮胡須的男子被衛士看守著。彭秋仔細辨認後,肯定地道:“大人,這幾人都不是林陽!”
狄仁傑目光銳利地盯著他:“你確定?若敢欺瞞,立斬不赦!”
彭秋磕頭如搗蒜:“小人不敢!這幾人確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