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城管？”
這兩個字像是一顆投入滾油的冰塊，在寂靜的巷子裡瞬間炸開了鍋。
最先反應過來的，不是那個駝背老翁，而是那群被香味勾引來的食客。
一個離秦風最近的、正抱著湯包啃得滿嘴是血的男人，茫然地抬起頭，空洞的眼神裡出現了一絲清明。
他看看秦風身上那身刺眼的藍色製服，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那團血肉模糊的東西。
“嘔——！”
一聲撕心裂肺的乾嘔，男人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將手裡的“湯包”扔在地上，跪在地上劇烈地嘔吐起來，吐出來的全是混雜著膽汁的酸水和未消化的肉沫。
“噗通！”“噗通！”
這道乾嘔像多米諾骨牌一般，那些原本排著隊、吃得如癡如醉的男人們，一個接一個地癱倒在地不斷乾嘔著。
唯有那個佝僂老翁僵硬站在原地。
他臉上的笑容沒有變，但那雙渾濁的眼睛裡，第一次透出了一絲困惑。
老翁的喉嚨裡發出漏風般的嘶啞聲音，它試圖重複以往的流程，“客官……包子，要來一個包子嗎？”
“閉嘴！”
秦風厲聲喝斷，往前一步，強大的壓迫感讓老翁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誰是你客官！叫我領導！”
秦風用手指關節“篤篤篤”地敲著木頭推車，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我問你，你這個車，有備案嗎？占道經營，經過審批了嗎？！”
老翁的嘴巴微微張著，顯然無法理解這些詞彙的含義。
“聽不懂人話是吧？”秦風冷笑一聲，繞著推車走了一圈。
“你看看你這衛生條件！案板發黑，邊緣都包漿了，蒸籠裡全是油泥，連塊乾淨抹布都沒有！你怎麼好意思在這樣的工作環境下做食物並且送進人民群眾口中的？”
“還有你這個肉餡！”
秦風指著蒸籠裡那堆蠕動的肉糜，臉上寫滿了嫌惡。
“來源呢？進貨憑證呢？檢疫合格章呢？你這是典型的三無產品！萬一吃出人命，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責任？
老人臉上的僵硬笑容開始出現裂痕，嘴角的弧度不受控製地抽搐起來。
“還有，依照《大夏國食品安全法》第三十五條，國家對食品生產經營實行許可製度。你的經營許可證呢？從業人員健康證呢？原材料檢疫合格證明呢？”
一連串專業術語如同念咒般砸向老翁。
那輛木頭推車上掛著的小紅燈籠，光芒開始忽明忽暗地閃爍。
蒸籠裡冒出的、能勾魂奪魄的濃鬱肉香，也以驚人的速度變得寡淡，最後甚至透出一股掩蓋不住的腐爛腥臭。
“我……我……”駝背老翁喉嚨裡發出沙啞的、如同砂紙摩擦的聲音，他佝僂的身體不自覺地向後縮了縮，竟真的流露出了一絲屬於小攤販被當場抓包時的心虛和慌亂。
“我什麼我，你看看你，你都乾了些什麼？無證經營，占道經營，銷售三無產品，還造成了群體性食品安全事故！性質極其惡劣，影響極其敗壞！”
秦風掏出手機，對著老翁的臉和推車哢嚓哢嚓一頓猛拍，閃光燈在老翁那張布滿屍斑的臉上炸開，刺得他連連後退。
“證據我都拍下來了！人證物證俱在！現在，依法對你的經營工具進行暫扣！你，跟我回隊裡接受調查！”
秦風說著，竟真的伸出手，要去推那輛木頭車。
“吼——！”
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從老翁的喉嚨深處炸響！
它身上那層偽裝的人皮瞬間撕裂，佝僂的身軀猛地拔高、膨脹！
肌肉扭曲，骨骼錯位，一顆顆碩大的、長滿了嘴巴和眼睛的肉瘤腦袋，從它撕裂的後頸裡鑽了出來！
那輛木頭推車“轟”的一聲被狂暴的怨氣炸得粉碎，漫天血肉湯汁如雨點般落下！
d級怪談，終於撕下了偽裝，露出了猙獰的本體！
“怎麼，想暴力抗法？”秦風不退反進，臉上露出一抹殘忍的譏笑，“我告訴你，現在性質變了！你這叫妨礙公務！罪加一等！”
話音未落，怪物那顆肉瘤腦袋上，十幾張嘴巴同時張開，發出刺耳的尖嘯，化作一道腥臭的黑風，直撲秦風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