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極致的撕裂感,是秦風意識陷入黑暗前最後的記憶。
這種痛苦超越了肉體,直抵靈魂深處。
不知過了多久,那種能將靈魂都磨成粉末的劇痛悄然退去。
一種絕對的、能吞噬一切的寂靜。
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光亮,甚至連空氣流動的微響都不存在。
周圍是一片純粹的、令人心悸的虛無與黑暗,仿佛整個宇宙都被按下了靜音鍵。
“咳……咳咳!”
秦風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下都牽動著全身散了架般的骨頭,喉嚨裡立刻湧上一股濃鬱的鐵鏽味。
他下意識地想撐起身體,卻發現自己正處於一種詭異的懸浮狀態。
他費力地活動了一下手指,一種遲滯的、仿佛隔著一層厚厚冰水的陌生感傳來。
‘媽的,高天亮……你這手玩得真絕。’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劇烈的刺痛感讓他迅速恢複了清明。
這感覺,不像是死了,更像被丟進了一個絕對隔絕、連法則都腐爛了的垃圾場。
就在這時。
嗡——!
一陣柔和的光芒毫無征兆地亮起,如同黑夜中唯一的一盞燭火,艱難地驅散了身邊幾米範圍的黑暗。
秦風偏過頭,映入眼簾的,是那塊被他從鬼戲樓扛出來的高家鎮魂古碑。
此刻,石碑上那些古老的符文正自主地散發出微光,將他籠罩其中,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安全的領域。
也正是這光芒,讓他終於看清了自己所處的環境。
沒有天空,沒有大地,沒有牆壁。
他懸浮著,身處一片無垠的、由扭曲光影和漆黑亂流組成的混沌空間。
無數破碎的、像是鏡子殘片一樣的空間斷層緩緩漂浮,偶爾互相碰撞,便會無聲地湮滅成更細小的碎片。
遠處,一道巨大的、仿佛宇宙傷疤的暗紅色星雲,如同一隻閉合的巨眼,冷漠地注視著這片永恒的死寂。
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麵對這種被流放到世界儘頭的絕境,恐怕早已精神崩潰。
然而,秦風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驚慌或絕望。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嘴角控製不住地、慢慢地向上咧開,弧度越來越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在這片絕對死寂的虛空中傳不出分毫,卻在他自己的胸腔中劇烈回蕩。
他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脖子,那張沾著些許灰塵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抹異樣的、近乎病態的興奮。
“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低聲自語,甚至還饒有興致地伸出手,去觸碰身邊一道緩緩飄過的、扭曲的光帶。
指尖剛一接觸,一股細微但尖銳的空間撕裂感傳來,像是被無數看不見的、冰冷的手術刀片同時劃過。
“嘖,脾氣還挺大。”
他收回手,看著指尖上那道迅速愈合的細微傷口,臉上的玩味更濃。
‘這還是百鬼巷嗎?給我扔哪來了。’
他的靈識如同潮水般向四周蔓延開來。
沒有!
什麼都沒有!
沒有怨靈,沒有生命,甚至連一絲一毫熟悉的天地靈氣都不存在。
但就在靈識即將收回的瞬間,他聽到了一些東西。
那不是聲音,而是一種更本質的、無序的、破碎的低語。
它們像是從更高維度的空間滲透下來的“噪音”,充滿了混亂、瘋狂與不可名狀的囈語,不斷衝擊著他的精神。
尋常的覺醒者若是聽到這種低語,恐怕不出三秒就會被汙染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