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幽冥鐵騎在國道上悄無聲息地滑行,兩側路燈的光帶被飛速甩在身後。
秦風表情平靜,其靈識早已散開,將周遭的能量波動儘收心底。
空氣愈發潮濕,一股泥土與陳腐鐵鏽混合的怪味鑽入鼻腔。
導航的終點,是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它靜靜匍匐在山腳下,等待著獵物。
隧道口的水泥牆爬滿深綠色的苔蘚和藤蔓,露出斑駁的紅磚。
一塊幾乎被鏽跡完全覆蓋的鐵牌歪歪斜斜地掛在一旁,依稀能辨認出“鳴笛慢行”四個字。
哭泣隧道。
秦風沒有貿然闖入。
他停下幽冥鐵騎,熄了火,開始審視此地。
隧道裡一片死寂,連風聲都被那深不見底的黑暗吞噬。
幾盞失修的防爆燈掛在穹頂,忽明忽暗的昏黃燈光照著隧道內部,勉強能看到百米深處。
再往裡,就是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
秦風的靈識探入其中,立刻感覺到一股阻力。
這裡的空間能量異常粘稠,任何聲音和光線一旦進入,就會被迅速吸收、衰減。
更讓他感興趣的,是彌漫在整個隧道中的情緒殘響。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悲傷,混雜著被拋棄的怨恨,以及永無止境的絕望。
這股情緒已經與隧道的磚石、泥土徹底融為一體,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形成了一個以悲傷為基調的天然領域。
“有點意思。”秦風低聲自語。
他翻身跨上幽冥鐵騎,沒有發動引擎,而是用腳蹬著地,慢悠悠地滑進了隧道。
冰冷的車身與隧道內陰冷潮濕的空氣接觸,凝結出一層細密的水珠。
一進入隧道,外界的一切喧囂都被隔絕。
世界陡然安靜下來,隻剩下輪胎碾過濕滑地麵發出的輕微“沙沙”聲,以及自己清晰可聞的心跳。
秦風不緊不慢地前進,靈識全開,捕捉著每一絲變化。
牆壁上布滿了深深的劃痕,有些是車輛失控留下的,但更多的,是細密的劃痕,像是人用指甲在絕望中瘋狂抓撓時留下的。
大約前進了兩百米,周圍的光線已經徹底被黑暗吞噬。
就在這時。
“嗚……嗚嗚……”
一個女人的哭聲,直接在秦風的腦海中響起。
那哭聲很輕,卻極具穿透力,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精神層麵的直接灌輸。
哭聲裡充滿了委屈與哀慟,像一個被全世界遺棄的女孩,在無人的角落裡獨自舔舐傷口。
來了。
秦風不但不緊張,嘴角反而上揚。
他甚至好整以暇地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的腰背更舒服一些。
哭聲停頓了一瞬。
隨即,哭聲變得更加淒厲,音量也陡然拔高,仿佛那個哭泣的女人,此刻就貼在他的後頸上,對著他的耳朵嘶吼。
“嗚哇——!!”
一股刺骨的陰氣,順著秦風的脊椎瘋狂上湧,試圖凍結他的血液,侵蝕他的理智。
若是普通人,此刻恐怕早已嚇得魂飛魄散,要麼猛打方向盤車毀人亡,要麼就是下意識地回頭……
然而,秦風隻是掏了掏耳朵,一臉不耐煩。
“大妹子,哭什麼呢?”
他開口了,聲音在死寂的隧道裡格外清晰。
“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兒搞聲波攻擊,還讓不讓人好好開車了?有什麼委屈你倒是說啊,光哭能解決問題嗎?”
“……”
哭聲,戛然而止。
那股攀附在背後的陰冷氣息,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這位“哭泣隧道”的主人,從業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不按套路出牌的“聽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