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最終賭局的契約成立,桌邊那三個一直模糊不清的光影,開始劇烈地波動、扭曲。
它們不再是樓下那些普通的麻將傀儡,而是開始一點點地變得凝實。
一股恐怖到足以讓辯心境強者都感到心驚肉跳的,由最純粹的怨憎、嫉妒、不甘所構成的陰冷氣息,如同三座沉寂了千年的火山,轟然爆發。
它們是無數年來,在這間茶館裡輸掉了一切的賭徒靈魂碎片,經過千錘百煉,喂養而成的……三個貨真價實的,聞言境巔峰的【傳說怨靈】。
左邊的是一個身穿狀元袍的腐朽書生,臉上掛著永恒的嫉妒與不甘,他輸掉的是功名。
中間的是一個手握帶血算盤的肥胖商人,渾身銅臭與怨氣交織,他輸掉的是萬貫家財。
右邊的是一個身披殘破鎧甲的將軍,身體裡燃燒著兵敗的怒火,他輸掉的是十萬將士的性命。
三道身影徹底顯形的瞬間,它們甚至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齊齊地,將它們那凝結了千年怨恨的視線,投向了秦風。
無形的精神衝擊,轟然降臨。
秦風的腦海中,瞬間被灌入了無數龐雜混亂的幻象。
他“看”到了一個十年寒窗苦讀的書生,在放榜那日,從頭到尾,將那張金色的榜單看了不下百遍,卻始終找不到自己名字時的那份徹骨絕望。
他又“聞”到了一個富甲一方的商人,在被最信任的夥伴用一杯毒酒背叛,萬貫家財儘數被奪時,那股濃烈到化不開的銅臭與血腥。
緊接著,他又“聽”到了一個百戰百勝的將軍,因一步之差,陷入重圍,眼睜睜看著麾下十萬將士血流成河,屍骨如山時,那響徹天地的悲愴嘶吼。
淒苦,背叛,兵敗。
這些都是三個怨靈最深刻,最痛苦的記憶,它們試圖以此來汙染秦風的道心,讓他陷入同樣的負麵情緒之中,最終精神崩潰,不戰自敗。
隻可惜,它們選錯了對手。
秦風非但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痛苦,反而饒有興致地,“欣賞”起了這些免費的vr大片。
“謔,這體驗感,可以啊,4d沉浸式的,比電影院的破椅子舒服多了。”
“這個書生的故事有點老套嘛,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的反麵教材。不行不行,劇情太俗,差評。”
“這個商人的還行,背叛加謀殺,有點狗血劇的味道了。尤其是他那個算盤珠子最後變成毒蛇咬自己的特效,不錯不錯,有創意,回頭可以拿來當我的劇本素材。”
“至於這個將軍的……嗯,特效滿分,千軍萬馬,血流成河,搞得挺像那麼回事。就是劇情太拉胯了,因為後勤跟不上就全軍覆沒了?這將軍怎麼當上的?走後門了吧?”
秦風那顆堅如磐石,甚至可以說是百毒不侵的“巨魔之心”,對這些正兒八經的負麵情緒,幾乎完全免疫。
彆人的痛苦,在他這裡,不過是可供消遣的戲劇。
“看完了,就這?”
秦風甚至還打了個哈欠,一副意猶未儘的樣子。
“還有彆的嗎?來點刺激的啊,比如什麼情情愛愛的,兄弟反目,父子相殘之類的,那種我最喜歡看了。”
這番充滿了褻瀆意味的點評,讓那三個怨靈身上那本就濃鬱的怨氣,再次暴漲了幾分。
它們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類,能對它們最深刻的痛苦,無動於衷。
但它們也不需要明白了。
因為,最終的牌局,正式開始。
嘩啦啦——
那雙一直懸浮在空中的【無形荷官之手】,自行開始了洗牌。
隨著牌塊的碰撞,一張張閃爍著幽光的麻將牌,被整齊地碼放在了四人麵前的虛空中。
秦風拿到了自己的手牌。
他隻是瞥了一眼,就忍不住在心裡吹了聲口哨。
東倒西歪,雜亂無章,連一個成型的“搭子”都湊不出來。
這牌,爛得簡直是清新脫俗,彆具一格。
而他對麵的那三個傳說怨靈,則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秦風甚至都不需要動用“心之視界”,就能感覺到,它們三家起手的牌型,都好到了一個近乎離譜的程度。
清一色的牌麵,隻差一張就能聽牌。
字牌組成的刻子,隱隱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很顯然,它們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直接進行了作弊。
不僅如此,它們之間的配合,也天衣無縫。
狀元怨靈打出一張“西風”,將軍怨靈看也不看,直接“碰”了過去,組成了一副刻子。
商人怨靈丟出一張“九萬”,狀元怨靈緊跟著就“吃”了進去,將自己的牌型再次優化。
它們三家聯手,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將秦風死死地鎖在中央,不給他任何做牌的機會。
更要命的是。
秦風清晰地感覺到,自己之前從沈昭那裡贏來的,那些代表著“運氣”的灰色籌碼,正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瘋狂抽取。
整個牌局的“氣運”,都在排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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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隻是想靠在椅背上,放鬆一下身體。
結果,那由純粹能量構成的椅子,其中一條腿竟然毫無征兆地,憑空消失了。
要不是他反應快,及時穩住了身形,這一下就得摔個四腳朝天。
他想摸一張牌。
那張牌在被他觸碰到的前一刻,竟然自己滑了一下,讓他摸了個空。
黴運連連。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技術博弈了。
這是來自整個怪談世界的,降維打擊。
“有點意思。”
麵對如此絕境,秦風那張偽裝出的,病懨懨的臉上,非但沒有絲毫的沮喪,反而浮現出了一抹病態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