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丈原的晨霧裹著寒意，魏延勒著馬立在坡上，看身後五千騎兵把旗幟插得七零八落——昨日故意往魏兵哨卡撞時，袍甲刮破了不少，此刻看著倒真像支慌不擇路的敗兵。坡下的穀口藏著蜀軍的斥候，剛傳回來消息：司馬懿的先鋒張頜已帶三萬兵出了長安，正往五丈原追來，離著不過十裡地。
“將軍，魏兵快到了！”親兵低聲道。魏延“嗯”了一聲，故意往馬臀上抽了一鞭，戰馬嘶鳴著往峽穀裡衝——那峽穀叫“斷蛇穀”，穀道窄得隻能容兩匹馬並行，兩側是刀削似的峭壁，正是龐統說的“甕中捉鱉”處。
張頜在坡下看得清楚，見蜀軍慌慌張張鑽進峽穀，嘴角勾了勾。身邊的副將勸：“將軍，這峽穀看著邪門，怕是有埋伏。”
“埋伏？”張頜提了提手裡的長槍，“龐統若真有埋伏，何苦讓魏延帶些殘兵來誘敵？他是急著攻長安，想速戰速決！追！”
魏兵呼啦啦地往峽穀裡湧，馬蹄踏在碎石上，聲響在穀裡撞得嗡嗡響。張頜衝在最前，眼看就要追上魏延的後隊，忽然聽見頭頂傳來“轟隆”一聲——峭壁上滾下無數巨石，直接把穀口堵死了！
“不好！中埋伏了！”副將嘶聲喊。張頜猛地勒住馬，抬頭一看——兩側峭壁上插滿了蜀軍的旗幟，龐統正站在西側崖頂，手裡搖著鐵扇，笑得眯起了眼。
“張將軍，彆來無恙？”龐統的聲音順著風飄下來，帶著些戲謔，“這斷蛇穀的風光，可比長安城頭好得多吧？”
張頜咬著牙沒吭聲，隻揚聲下令：“後隊變前隊，衝開穀口！”可穀口的巨石堆得比城牆還高，魏兵用刀砍、用槍撬，石頭紋絲不動。倒是峭壁上的蜀軍開始往下射箭，箭雨密密麻麻，魏兵擠在窄穀裡躲不開，轉眼就倒下一片。
“將軍！穀尾也被堵了！”親兵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張頜回頭一看——穀尾不知何時也滾下了巨石，前後都沒了出路。他這才明白，自己是真掉進了龐統的圈套裡。
崖頂上的龐統放下鐵扇，對身邊的馮習道：“按計劃行事。”馮習點頭，舉起紅旗往下一揮——峭壁後的蜀軍忽然推出幾十架投石機，石彈裹著風聲往下砸，穀裡頓時慘叫聲一片。
就在斷蛇穀裡殺聲震天時，長安北門的城牆下，薑維正領著八千步卒往雲梯上爬。司馬懿把主力都派去追魏延了，北門隻留了五千老弱守兵，哪裡擋得住蜀軍？雲梯剛架上城頭，薑維就握著刀第一個翻了上去，刀光一閃，劈落兩個魏兵，揚聲喊：“漢兵已到！降者免死！”
城上的魏兵本就沒多少士氣，見蜀軍殺上來，不少人直接扔了兵器跪地投降。薑維沒戀戰，隻讓人守住城門，自己帶著人往城裡衝——他要去燒魏兵的糧草營，斷了司馬懿的後路。
長安城裡亂成一團時，斷蛇穀裡的張頜已紅了眼。他提槍殺了幾個想投降的兵卒，吼著要往峭壁上爬，可蜀軍的箭跟長了眼睛似的，剛爬兩步就被射下來。穀裡的魏兵越來越少，血順著穀道往下流，染紅了穀底的溪水。
“將軍，降了吧！”副將哭著喊，“咱們守不住了！”
張頜沒說話，隻望著崖頂的龐統。龐統也在看他，鐵扇輕輕敲著崖邊的石頭，眼神平靜得像潭水。張頜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蒼涼：“我張頜征戰半生，沒料到會栽在斷蛇穀裡。”他把長槍往地上一插，“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將軍不必死。”龐統的聲音又飄下來，“歸漢吧。漢家待將士，從不薄。”
張頜愣了愣，沒吭聲。
穀外忽然傳來馬蹄聲——是趙雲！他帶著一萬騎兵守在穀外，剛打退了司馬懿派來的援軍。趙雲勒馬立在穀口，朝崖頂喊：“軍師！薑維已奪了長安北門，正在燒魏兵糧草營！”
龐統眼睛亮了亮，對馮習道：“開穀口，放張將軍出來。”
巨石被搬開時，張頜還愣在原地。龐統從崖上下來，走到他麵前，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張將軍，長安快破了。你若肯歸漢，還能去長安城裡看看——看看百姓是盼魏，還是盼漢。”
張頜望著穀外的陽光，忽然歎了口氣，對著龐統拱了拱手。
往長安去的路上，蜀軍一路沒遇到阻攔。司馬懿在斷蛇穀損了主力，又聽說北門被奪、糧草營被燒，早帶著殘兵往洛陽逃了。蜀軍進城時，百姓都站在街兩旁，手裡捧著水和麥餅，眼裡閃著光——比當年魏兵進城時，亮得太多。
龐統勒馬走在長安的大街上，路過未央宮的舊址時，忽然停了停。宮牆早已塌了大半，荒草長得比人還高，可殘磚上的雕紋還在，隱約能看出當年的氣派。他想起劉備在成都稱帝時說的話：“若能還於舊都，當祭告天地，告慰先帝。”
“軍師，”趙雲走過來，低聲道，“宮裡的魏兵都降了。薑維在清點府庫，說找到了不少當年漢獻帝留下的典籍。”
龐統點了點頭，沒說話。風從宮牆的破洞裡吹進來，帶著些塵土的味道，竟有些像成都的風。他忽然笑了，對身邊的將士們道：“咱們到長安了。”
將士們都聽見了，沒人說話，隻默默地握緊了手裡的兵器。遠處傳來百姓的笑，混著渭水的水聲，比戰鼓還讓人心裡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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