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豐城破的消息傳進長安時，司馬懿正親手將雍州地圖釘在案上。他手指劃過地圖上“長安”與“潼關”之間的空白處，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秦朗被俘，新豐失守，長安東側門戶大開，龐統的大軍已在三十裡外的灞水沿岸紮營，連營數十裡，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都督，要不要調潼關的兩萬守軍回援？”孫禮站在一旁，聲音帶著幾分急切，“如今城中雖有五萬兵力，可龐統麾下有趙雲、魏延等猛將，若他強攻長安，咱們未必能守住！”
司馬懿卻緩緩搖頭，目光落在灞水上遊的一處渡口：“龐統若想強攻長安，早該在拿下新豐的次日便進軍。他按兵不動，分明是想引咱們調潼關之兵——一旦潼關空虛，他若分兵襲取，咱們便會被切斷與洛陽的聯係，困死在長安。”
他頓了頓，對孫禮道：“傳令下去，緊閉長安四門，加固城防，每日隻讓老弱士兵在城頭巡邏，裝作兵力空虛的模樣。另外，讓斥候密切監視灞水蜀軍大營，若見他們分兵，立刻回報。”
此時的蜀軍大營中，龐統正與趙雲、魏延議事。帳中懸掛著長安周邊的地形圖，灞水如一條銀帶，將蜀軍與長安隔開。
“軍師，司馬懿閉門不出，莫不是想等洛陽的援軍？”魏延按捺不住，率先開口，“不如咱們率軍渡過灞水，直接攻城，逼他出戰！”
龐統卻拿起一枚紅色兵符，放在灞水渡口的位置：“司馬懿老謀深算，絕不會輕易出戰。他故意示弱，就是想誘咱們強攻——長安城牆高厚，糧草充足，硬攻隻會損兵折將。”
他轉頭對趙雲道：“老將軍，你率一萬騎兵，明日一早沿灞水西進，裝作要去襲擾長安西郊的糧道。記住，隻許造勢，不許真的進攻，若見魏軍出城追擊，立刻撤軍。”
又對魏延道：“你帶五千步兵，在灞水東岸的土丘上搭建望樓，每日辰時觀測長安城頭的動靜，記錄魏軍巡邏的次數與人數，若有異常，隨時稟報。”
次日清晨，趙雲率領的騎兵沿著灞水疾馳，馬蹄揚起的煙塵遮天蔽日，遠遠望去，像是要直撲長安西郊的糧倉。城頭上的魏軍斥候見此情景，急忙回報司馬懿。
“龐統果然要襲擾糧道！”孫禮急聲道，“都督，咱們得派軍攔截，否則城中糧草一旦被燒，軍心必亂！”
司馬懿卻盯著城外的煙塵，沉默片刻，突然冷笑：“趙雲麾下騎兵皆是精銳，若真要襲糧道，怎會如此大張旗鼓？這是龐統的誘敵之計，想引咱們出城！”
他當即下令：“嚴守城門，任何人不得出戰！即便蜀軍靠近城牆，也隻許用箭雨阻攔，不許開門迎敵！”
趙雲在灞水西岸來回奔襲了半日，見魏軍始終閉門不出，便按龐統的吩咐，率軍撤回大營。魏延在望樓上看得真切，回報龐統時，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惑：“軍師，司馬懿竟不上當，這下該如何是好？”
龐統卻走到帳外，望著長安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他不上當，才是最好的結果。司馬懿越是謹慎，越不敢調潼關之兵——咱們隻需在此與他對峙，拖到洛陽援軍疲憊，便是破局之時。”
他轉頭對親兵道：“傳令下去，軍中每日殺豬宰羊，讓士兵們吃飽喝足，養精蓄銳。另外，派使者去漢中，讓諸葛亮再調兩萬糧草過來，咱們要做好長期對峙的準備。”
夕陽西下，灞水泛著金光，蜀軍大營中炊煙嫋嫋，與長安城頭的肅殺形成鮮明對比。司馬懿站在城樓上，望著遠處的蜀軍大營，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絲不安——他能看穿龐統的計策，卻摸不透對方的下一步棋，這種被動的對峙，遠比一場硬仗更令人煎熬。
北伐的棋局，在長安城外的灞水兩岸，陷入了短暫卻暗流湧動的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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