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城外的寒風卷著雪粒，落在龐統的貂裘上，瞬間化作水珠。他勒住馬韁，望著前方河穀中連綿的帳篷——那是羌人首領滇吾的營地，帳篷上懸掛的狼旗在風雪中獵獵作響。
“軍師，滇吾雖願助我軍北伐，但羌人部落素來桀驁，此次約見怕是要試探咱們的誠意。”身旁的趙雲握緊長槍，語氣中帶著幾分警惕。龐統點頭，抬手理了理衣領：“羌人重信義、敬英雄，咱們以誠相待便是。備好的鹽巴、布匹和農具都帶齊了？”
“都按軍師吩咐，裝了二十輛馬車，就在後隊。”親兵躬身回話。
兩人剛到營門，滇吾便帶著十餘名披甲羌將迎了出來。他身材魁梧，臉上畫著靛青紋路，見了龐統，卻收起了平日的剽悍，拱手道：“軍師遠道而來，滇吾有失遠迎。”龐統翻身下馬，回禮道：“首領肯助蜀軍，已是雪中送炭，龐某豈敢勞你相迎。”
進了主營帳篷，火塘裡的牛糞燒得正旺，驅散了寒意。滇吾揮退左右，隻留兩名親信，開門見山道：“軍師，我羌人世代居涼州，曹魏年年強征糧草，還搶我部中女子，咱們早就恨透了他們。隻是……”他話鋒一轉，目光灼灼地看向龐統，“蜀軍若拿下中原，會如何待我羌人？會不會像曹魏一樣，把我們當牛羊般驅使？”
龐統早料到他有此一問，從懷中取出一卷文書，遞到滇吾麵前：“這是我草擬的盟約，你看——蜀軍與羌人永為盟友，此後涼州境內，羌人各部落可自主管理，蜀軍絕不乾涉；曹魏過去強征的土地，儘數歸還羌人；蜀軍還會派農匠教你們開墾荒地、織布製衣，互通有無。”
滇吾接過文書，逐字逐句地看，越看眼睛越亮。待看到“若羌人遇外敵，蜀軍必出兵相助”一句時，他猛地拍向案幾，起身道：“軍師若真能做到這些，我滇吾願率三萬羌兵，隨蜀軍征戰到底！”
龐統也起身，與滇吾對視：“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今日我二人對天盟誓，若有違背，必遭天譴！”
帳外早已備好祭品，兩人走到雪地裡，對著蒼天跪下。龐統端起酒碗，高聲道：“蒼天在上，我龐統今日與羌人首領滇吾立誓，蜀軍與羌人共抗曹魏，共享太平，若違此誓，甘受天罰！”滇吾跟著飲下酒，將碗摔在地上：“我滇吾若背信棄義，便讓我部落離散，死無葬身之地！”
盟誓剛畢，帳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名羌兵慌張跑進來，喊道：“首領，曹魏的使者來了，還帶了五十個兵，說要見您！”
滇吾臉色一沉，看向龐統。龐統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低聲道：“來得正好，讓他看看咱們的盟約。”
曹魏使者是個留著山羊胡的文士，進帳見了滇吾，便趾高氣揚地掏出書信：“滇吾首領，大都督曹真有令，若你能擒殺龐統，獻上蜀軍糧草，朝廷便封你為涼州刺史，再賞你千匹絹帛、百頭牛羊。”
滇吾還未開口，龐統已上前一步，冷笑道：“曹真都成了蜀軍的階下囚，還敢在此招搖撞騙？”他揮了揮手，兩名蜀軍士兵押著一個被綁的魏兵進來——正是曹真軍中的傳令兵，此前在黑鬆穀被俘。
魏使見狀，臉色瞬間慘白。滇吾怒喝一聲，抽出腰刀架在他脖子上：“曹魏害我羌人還不夠，竟敢來騙我！今日便斬了你，讓曹叡知道我羌人的厲害！”
“首領息怒。”龐統攔住他，“殺了他反倒便宜了曹魏，不如將他放回去，讓他帶話給曹叡——涼州已歸蜀軍與羌人所有，若再敢來犯，定叫他有來無回！”
滇吾點頭，一腳將魏使踹出帳外：“滾！再敢踏入涼州一步，定取你狗命！”
待魏使倉皇逃走，滇吾轉頭對龐統笑道：“軍師果然有謀略。明日我便召集各部落首領，讓他們都派兵來助戰！”龐統拱手致謝，心中卻暗忖：羌人雖已結盟，但各部落心思不一，還需派人協助滇吾協調，免得生出事端。
次日清晨，滇吾的營地熱鬨起來，各羌人部落的首領陸續趕來，見了龐統，都恭敬地行禮。龐統命人將帶來的鹽巴、布匹分發給各部落，又讓農匠演示農具用法。羌人們見蜀軍果然守信，都歡呼起來。
午後，三萬羌兵集結完畢，與蜀軍的兩萬兵馬在河穀中列陣。龐統站在高台上，望著下方旗幟如海的軍隊，高聲道：“將士們！曹魏篡漢，欺壓百姓，今日我蜀軍與羌人攜手，定要掃平中原，還天下一個太平！”
“掃平中原！還我太平！”將士們的呐喊聲震得雪粒簌簌落下，在涼州的天地間回蕩。龐統知道，有了羌人的助力，北伐的勝算又多了幾分。接下來，便是整頓兵馬，待開春後，揮師東進，直取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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