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臧城的冬雪初落時,一封來自酒泉的急報打破了平靜——魏延派來的信使渾身是雪,跪在太守府前,聲音嘶啞:“軍師!酒泉糧倉出了大事,三萬石軍糧憑空少了一半,魏將軍查了三日,竟沒找到半點線索!”
龐統正在與馬良商議編練羌人騎兵的事,聞言猛地起身,案上的茶杯被撞得哐當作響。“三萬石軍糧?”他指尖掐算,“那是酒泉守軍三個月的口糧,也是開春進軍張掖西境的根基,怎麼會平白少了一半?”
次日清晨,龐統便帶著親兵啟程,隻給諸葛亮留了一封短箋,言明“糧案蹊蹺,恐涉舊弊,需親往徹查”。三日後抵達酒泉時,魏延正站在城門口等候,臉色比城外的寒風還要沉。
“士元,你可來了!”魏延拉著他往糧倉走,“糧倉的門鎖完好,地麵沒有新翻的痕跡,看守的士兵都審了三遍,沒人敢認。我懷疑是內部人做的手腳,可酒泉剛破不久,軍中和地方的人混在一處,實在難查。”
龐統走進糧倉,彎腰撚起一把散落的穀粒,放在鼻尖輕嗅——穀粒乾燥,帶著正常的陳糧氣息,不像是被水浸或蟲蛀。他繞著糧倉走了一圈,目光突然停在牆角的一塊青石板上:石板邊緣的積雪比彆處薄,似乎近期被人挪動過。
“來人,把這塊石板撬開。”龐統下令。
親兵們合力撬動石板,底下竟露出一道暗溝,溝內鋪著油紙,殘留著少許穀殼。魏延眼睛一亮:“原來糧是從這兒運走的!可這暗溝通向哪裡?”
順著暗溝追查,最終的出口竟在酒泉城西的一座破廟裡。廟內空無一人,卻在神龕下搜出了半枚銅印,印文是“酒泉郡丞印”。“郡丞?”魏延皺眉,“酒泉破城時,原郡丞王澤降了,我留他在府中處理民政,沒想到他膽大包天!”
龐統卻搖了搖頭,摩挲著銅印邊緣的磨損痕跡:“這印是舊的,王澤降後用的是新鑄的漢官印。你派人去查,酒泉城裡,還有誰曾當過郡丞,或是與前魏酒泉官員有舊交。”
兩日後,馬良從姑臧趕來,帶來了一份密報:“軍師,查到了。前漢時的酒泉郡丞叫李平,因得罪了曹操派來的刺史,被罷官後隱居在酒泉城外的李家村。此人與王澤是同鄉,破城後王澤還去拜訪過他兩次。”
“李平……”龐統忽然想起,當年劉備入蜀時,曾有個叫李平的寒門謀士來投,因不善鑽營,最終隻得了個小吏的職位,後來便沒了音訊。他立刻帶人前往李家村,剛到村口,便見一個穿著粗布棉襖的老者,正坐在門檻上磨鐮刀,見到漢軍,眼神裡沒有懼意,反而帶著幾分審視。
“來者可是龐軍師?”老者放下鐮刀,起身拱手,“老夫李平,等候多時了。”
龐統心中一凜:“先生知道我們會來?”
“糧是我運走的。”李平坦然承認,引著他們進了屋,“但我沒私吞,全部分給了城西的流民。”
原來,酒泉破城後,有近千名流民因戰亂失去家園,凍餓交加。李平多次求見王澤,希望能撥些糧食救濟,可王澤總以“軍糧要緊”為由推脫。無奈之下,李平想起自己當年任郡丞時,為防戰亂挖的暗溝,便悄悄聯係了幾個舊部,趁著夜色將糧運出,分給了流民。
“軍師若要治罪,便拿老夫一人是問,與其他人無關。”李平說完,閉上眼,等著被綁。
魏延怒喝:“你可知軍糧關乎北伐大業?私動軍糧,按律當斬!”
“斬了我,流民們還是會餓死。”李平睜開眼,目光灼灼,“軍師北伐,是為了天下太平,可若連眼前的百姓都救不了,就算得了中原,又有何用?”
龐統沉默良久,突然起身,對著李平深施一禮:“先生心懷百姓,是龐統失察了。”他轉頭對魏延說,“立刻從剩餘軍糧中撥出五千石,救濟流民。另外,傳我命令,在酒泉設立‘勸農署’,由李平先生主持,負責安撫流民、開墾荒地。”
魏延愣住了:“士元,這……”
“軍糧固然重要,但民心更重要。”龐統打斷他,“李平先生有勇有謀,又深得民心,是難得的人才。”
李平也有些意外,隨即眼中泛起淚光:“軍師不怪我?”
“先生是做了我該做卻沒做到的事。”龐統笑道,“隻是下次再有此事,還請先生先與我商議,免得我再像這次一樣,白跑一趟。”
解決了糧案,龐統並未立刻回姑臧。他留在酒泉,與李平一同走訪流民,發現許多流民都是當年被曹魏強征入伍的士兵,因不願打仗而逃了出來。龐統心中一動,對魏延說:“這些人熟悉曹魏的軍製,又有作戰經驗,不如將他們編入軍中,由李平先生訓練。”
魏延有些猶豫:“這些人都是逃兵,恐怕不可靠。”
“能否靠得住,要看我們如何待他們。”龐統轉頭看向李平,“先生願意擔此重任嗎?”
李平慨然應下:“願為軍師效力!”
接下來的一個月,李平在酒泉城外搭建了營寨,對流民中的青壯年進行訓練。他深知這些人厭惡戰亂,便以“保家衛國,守護家園”為號,又製定了嚴明的軍紀,卻也關心士兵的冷暖,親自為受傷的士兵上藥,與他們同吃同住。漸漸地,這支由流民組成的隊伍,竟有了幾分軍隊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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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龐統前來視察訓練,見士兵們正在演練陣法,動作雖不算標準,卻個個精神抖擻。李平指著隊伍最前麵的一個年輕漢子:“軍師,這是張虎,原是曹魏的伍長,因不願欺壓百姓而逃走。他精通刀法,還懂些陣法,是個好苗子。”
張虎見龐統看來,立刻上前拱手:“末將張虎,見過軍師!”
龐統點頭,讓他演練一套刀法。張虎拔刀出鞘,刀風淩厲,招式簡潔實用,顯然是經過實戰打磨的。演練完畢,龐統讚道:“好刀法!你且說說,若遇上曹魏的重甲騎兵,該如何應對?”
張虎略一思索,答道:“重甲騎兵衝擊力強,但靈活性差。可在地麵挖陷馬坑,再用長戟手列陣,配合弓弩手射擊,定能破敵!”
龐統眼中一亮,這個張虎,竟有如此見識。他當即任命張虎為副校尉,協助李平訓練軍隊。
月底,龐統準備回姑臧,李平與張虎前來送行。李平遞上一份文書:“軍師,這是勸農署的規劃,三個月內,可開墾荒地兩千畝,能養活五千流民。另外,軍隊也已編練好,有一千五百人,可隨時待命。”
龐統接過文書,心中甚是欣慰:“先生辛苦了。酒泉就交給你們了,我在姑臧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踏上回姑臧的路,龐統望著茫茫雪原,心中感慨。這次酒泉之行,不僅解決了糧案,還收獲了李平、張虎這樣的人才。他忽然明白,北伐不僅是軍事上的對抗,更是民心與人才的爭奪。隻有贏得了民心,彙聚了天下英才,才能真正實現先帝的遺願。
而此刻,遠在長安的司馬懿,也收到了酒泉糧案的消息。他看著密報,眉頭緊鎖:“龐統竟能化危為機,收攬民心,此人果然不簡單。看來,涼州這盤棋,我還是低估了他。”他提筆寫下一封密信,派人送往洛陽,請求魏帝增兵關中,準備與龐統一決高下。
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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