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太守府的議事廳裡,燭火映著滿座文武的臉,卻無半分往日敗後常見的沉鬱緊繃。案上攤著西線戰場的輿圖,標記行軍路線的墨線旁,已用朱筆圈出幾處關鍵折損點,卻沒一人伸手去指那墨線,反倒都盯著自己麵前的簡牘。
“此次陳倉外圍未能破城,是我急功近利了。”趙雲先開口,蒼老卻洪亮的聲音裡滿是自省,“聽聞魏將郝昭增築城牆,便想著趁其未穩強攻,沒料到敵軍糧道比預想中通暢,反倒讓我軍折了五百銳卒,該擔責。”
話音剛落,參軍楊儀便欠身道:“趙將軍言重了。糧草調度遲滯三日,是我在南鄭清點時漏算了棧道損耗,致使前鋒斷糧兩日,才讓敵軍有了喘息之機,此乃我的過失。”
“非也。”薑維放下手中的兵冊,眉頭微蹙卻語氣平和,“我率部佯攻祁山時,未能識破魏軍疑兵之計,致使主力未能及時回援陳倉,罪責在我。”
在議事廳裡,原本應該是一片嘈雜之聲,但此刻卻是異常的安靜。文武官員們一個個都低著頭,麵露愧色,竟然沒有人爭搶著為自己辯解,更沒有人將責任推給他人。
龐統端坐在主位上,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人,然後停留在案幾上的那一枚磨損的箭鏃上。他伸出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案幾,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是在提醒眾人注意。
待眾人稍稍安靜下來,龐統才緩緩開口說道:“諸位,今日我不想談論這場戰鬥的勝負。”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在寂靜的議事廳中回蕩。
說完,龐統拿起了案上的那枚箭鏃,舉在眼前,讓眾人都能看清楚。“諸位可知道,這枚箭鏃是昨日從一名傷兵身上取下來的。”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那名士卒告訴我,雖然我們最終未能攻下陳倉,但當他看到趙將軍親自擂鼓助威,楊參軍連夜運送糧草到陣前時,他便覺得這場仗沒有白打。”
眾人聞言皆是一怔,龐統站起身,走到輿圖前,指著漢中通往關中的山道:“北伐非一日之功,昔年武王伐紂尚需牧野之役,我等跨秦嶺、拒強敵,偶有失利本是常事。今日諸位不怨天、不尤人,反倒先查己過,這份心,比打贏十場小仗更可貴。”
他目光掃過眾人,語氣漸趨激昂:“陳倉雖未破,但我軍已摸清魏軍布防,更得了涼州三縣百姓歸附;糧草雖有遲滯,卻也讓我們摸清了棧道運力的症結。這些不是失敗,是給下次北伐攢下的本錢!”
“丞相所言極是!”趙雲猛地起身,按在腰間佩劍上,“末將願再率部操練,下次定能為大軍開辟通路!”
“糧草調度之法,我已有新策,可聯合南中部族,從涪城開辟第二條糧道!”楊儀也拱手道。
薑維更是眼神發亮:“我願率部再入羌中,聯結羌人部族,下次可從祁山、陳倉兩路夾擊魏軍!”
燭火搖曳中,議事廳內的氣氛漸漸熱烈起來。龐統看著眼前群情激昂的景象,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諸位且安心,待到來年春汛,棧道通行無阻,糧草籌備妥當,我等再揮師北上。這關中之地,遲早會插上我大漢的旗幟!”
夜色漸深,議事廳的燈火卻亮了許久,裡麵傳出的不再是敗後的歎息,而是商討對策的低語與振奮人心的誓言,順著漢中的夜風,飄向遠方沉睡的秦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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