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亭戰場的殘陽還未褪儘,吳軍大營的中軍帳內,卻已吵得如沸鍋般。案上攤著破碎的旌旗與染血的兵冊,幾位將領圍著主位上的陸遜,或拍案怒斥,或垂首抱怨,滿帳皆是推諉之語。
“若不是朱桓將軍擅自追擊,我軍怎會中司馬懿的埋伏?”偏將全琮指著一旁的朱桓,語氣帶著怒意,“戰前都督已下令不可冒進,你偏要逞一時之勇,折了我軍兩千精銳!”
朱桓猛地站起身,腰間佩劍撞得甲胄作響:“胡說!若非你部在左翼防守不力,讓魏軍突破防線,我何需率軍馳援?倒是你,見魏軍來勢洶洶便往後退,還有臉說我!”
帳內頓時炸開了鍋,眾人議論紛紛,嘈雜聲充斥著整個營帳。有人高聲附和全琮的觀點,指責朱桓過於冒進,導致了石亭之戰的慘敗;而另一些人則站在朱桓這一邊,數落全琮膽小怕事,畏敵如虎。
陸遜坐在主位上,眉頭緊蹙,他的手指緊緊攥著案角,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他的臉色異常蒼白,仿佛失去了血色一般,顯然這場爭吵讓他倍感焦慮。
石亭之戰的失利,對於吳軍來說無疑是一次沉重的打擊。不僅損失了近萬名士兵,更重要的是,這場敗仗嚴重挫傷了吳軍的士氣。然而,讓陸遜感到更為痛心的是,此時此刻,將領們不僅沒有反思失敗的原因,反而互相指責、攻擊,這無疑會進一步加劇內部的矛盾和分裂。
“夠了!”陸遜猛地拍案,帳內瞬間安靜下來,卻仍有將領低聲嘀咕。他看著眾人,語氣沉重:“此戰失利,我身為都督,調度有失,願擔首責。可諸位如今隻知互相埋怨,難道忘了魏軍還在附近虎視眈眈嗎?”
話音剛落,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名斥候連滾帶爬闖入,甲胄上還沾著血汙,聲音發顫:“都督!大事不好!司馬懿……司馬懿率魏軍主力突襲而來,已至營外三裡!”
“什麼?!”帳內將領皆是一驚,方才的爭吵瞬間煙消雲散。全琮臉色驟變,下意識握緊了佩劍:“他……他不是該去襲擾蜀漢了嗎?怎會突然來攻我軍?”
朱桓也收起了怒意,眉頭緊鎖:“定是為了報上次石亭初戰時的仇!此人竟如此記恨,剛破我軍一部,便乘勝來追!”
陸遜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帳外,隻見遠處塵土漫天,隱約能聽到魏軍的呐喊聲。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慌亂,轉身對眾將道:“事已至此,埋怨無用!全琮,你率部守左翼,務必擋住魏軍先鋒;朱桓,你帶精銳繞至魏軍後側,襲擾其糧道;其餘各部,隨我守中軍大營,若有後退者,軍法處置!”
眾將領此刻已無半分爭執之心,紛紛拱手領命,轉身快步出帳調兵。陸遜望著營外越來越近的魏軍旗幟,心中暗歎——若早有此刻的同心協力,石亭之戰或許不會敗,更不會讓司馬懿有可乘之機。
很快,吳軍大營內響起了急促的鼓聲,士兵們倉促列陣,迎向洶湧而來的魏軍。夕陽下,刀光劍影即將再次交織,而吳軍能否抵擋住司馬懿的複仇突襲,此刻仍是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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