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吳使者帶著盟約離去後，中軍帳內的氣氛仍未平複。魏延將盟約副本拿在手裡翻了兩遍，忍不住哼了一聲：“合肥、壽春？就這點地盤，也值得江東反複拿捏，還得咱們先立盟約才肯出兵，真是小家子氣！”
龐統正端著茶盞，聞言指尖微頓，茶沫輕輕晃了晃，眼底先浮出一絲笑意。他放下茶盞，看向帳中眾將：“文長此言，倒也不算錯。江東久居江南，向來重實利、輕遠圖，合肥是他們的北部門戶，壽春能護著廬江糧倉，於他們而言已是必爭之地——可在咱們眼裡，這些不過是曹魏的邊角之地罷了。”
薑維湊近地圖，指著長安、洛陽的位置，輕聲道：“軍師是說，東吳隻盯著眼前的疆土，卻沒看清，若不能拿下關中、中原，即便得了合肥，也隻是守著半壁江山，難成大業？”
“正是。”龐統點頭，指尖在地圖上從陳倉劃到長安，再一路向東指到洛陽，“咱們北伐，目標從來不是一兩座城池，是克複中原、還於舊都。合肥於江東是‘門戶’，於咱們卻是‘雞肋’——守之費力，棄之無妨。如今把這‘雞肋’讓給江東，換他們出兵牽製曹魏東線，這筆賬，咱們不虧。”
吳班摸了摸下巴，笑道：“還是軍師看得遠！方才我還想著，江東要的地盤是不是太多了，現在看來，他們這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等咱們拿下長安，控製了關中，日後兵鋒東指，合肥、壽春還不是手到擒來？”
“話也不能說得太滿。”龐統話鋒一轉，目光沉了沉，“江東雖短視，卻也不傻。陸遜、呂蒙皆是能臣，他們眼下不爭長安、洛陽，是知道憑江東的兵力，即便得了也守不住，不如先攥緊能拿到的地盤。咱們如今要做的，是借他們的力破了曹魏的防線，等大局已定，再論後續——畢竟，眼下最要緊的，是讓司馬懿顧此失彼。”
他頓了頓，拿起案上的筆，在盟約副本的“合肥屬吳”四字旁畫了個圈：“今日讓他們拿去，是為了讓他們安心出兵；他日咱們複了中原，再憑實力把這些地方收回來。到那時，吳蜀之間的盟約，怕也要換個寫法了。”
帳內眾將聞言，皆恍然大悟。魏延拍了拍大腿，笑道：“還是軍師深謀遠慮！我這就去整軍，明日佯攻陳倉，定要讓司馬懿以為咱們要全力西進，沒空管他東線的事——等他發現江東大軍打合肥，再想調兵，可就晚了！”
龐統笑著頷首，目送魏延大步出帳。他重新看向地圖，目光落在長安的位置，眼底閃過一絲堅定。江東的“蠅頭小利”，不過是北伐路上的一塊墊腳石，待蜀軍踏過關中、兵臨洛陽，那時天下的格局，才會真正改變。
帳外的風又起了，帶著渭水的濕氣，卻吹不散蜀營裡的鬥誌。遠處傳來士兵操練的呐喊聲，與帳內的低語交織在一起，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大戰，奏響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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