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斷雲村外的山道上,曹魏流兵的隊伍已漸行漸遠,火把的微光在遠處山巒間搖曳,仿佛即將被黑暗吞沒。趙統、岑驍、韓飛三人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正準備悄然撤回村中——他們以為,今夜的危機已然解除。
然而,誰也未曾料到,隊伍末尾的三個流兵卻悄然離隊,躲進路旁一處茂密的草叢裡。為首的叫王三,是個滿臉橫肉的老兵;另外兩個是年輕些的,一個叫李四,一個叫趙六。三人蹲在草叢深處,王三啐了一口唾沫,壓低聲音道:“他娘的,走了一天,連個娘們的影子都沒見著。剛才路過那村子,張燈結彩的,肯定有喜事,說不定……”他露出淫邪的笑,“不如趁老大沒注意,咱們溜回去,撈點樂子?乾完就跑,誰也不知道。”
李四和趙六一聽,眼睛頓時亮了,連連點頭:“好主意!村裡男人肯定不多,咱們三個,還不是手到擒來?那些小娘子,嘿嘿……”
三人一拍即合,趁著夜色掩護,悄悄折返,朝著斷雲村方向摸來。他們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趙統等人正準備撤離暗哨,恰好在村口老槐樹下與他們撞了個正著。
此時,趙統等人因流兵主力已遠,警惕性稍降,加之天色極暗,視野受限,竟未察覺這三個尾隨者。王三等人躲在暗處,借著微弱的月光,隱約看到三個身影——趙統、岑驍、韓飛,雖未穿鎧甲,但身形魁梧,一看就是村裡的壯丁。
“就是他們!”王三獰笑道,“乾掉這幾個,村裡的娘們還不乖乖就範?”他迅速搭箭上弦,對準趙統的後心,猛地射出一箭!
箭鏃破空之聲雖輕,但趙統久經沙場,聽覺敏銳如鷹。他幾乎在箭離弦的瞬間便有所感應,身體本能地向側後方一擰!
“嗖——!”
箭矢擦著他的肩胛飛過,卻仍帶起一片血花——左臂被劃開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袖。
“有敵襲!”趙統低吼一聲,聲音因疼痛而有些發顫,卻異常清晰。
岑驍和韓飛聞聲,立刻反應過來。他們深知斷雲村地形複雜,草木叢生,正是伏擊的好地方。兩人對視一眼,二話不說,借著夜色和熟悉的地形,如狸貓般迅速散開,從兩側悄然包抄過去。
王三見一箭未中,正欲再射,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他猛地回頭,隻見韓飛已如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後,手中的環首刀寒光一閃!
“噗嗤!”
刀入血肉的聲音沉悶而致命。王三甚至來不及慘叫,便軟軟倒地。李四和趙六嚇得魂飛魄散,剛想轉身逃跑,岑驍已從另一側撲出,一記手刀狠狠劈在李四後頸,李四應聲倒地。趙六嚇得腿一軟,跪地求饒,卻被韓飛一腳踹在胸口,悶哼一聲,也昏了過去。
“將軍!”韓飛一把扶住因失血而有些站立不穩的趙統,聲音裡滿是焦急和怒火,“這三個狗賊,竟敢傷你!我現在就剁了他們!”
“住手!”趙統咬緊牙關,忍著劇痛,艱難地開口,“彆殺……留活口……”
“可是將軍,他們差點殺了你!”韓飛怒不可遏,拳頭緊握,指節發白。
“聽……聽我的……”趙統喘息著,目光掃過地上昏迷的兩個流兵,“把他們……打暈……綁起來……蒙眼……帶回村……”他頓了頓,聲音雖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們……需要情報……飛虎營……太閉塞了……”
岑驍立刻明白趙統的用意,一把拉住還要動手的韓飛:“將軍說得對!留著他們,或許能問出曹魏在這一帶的布防,甚至……龐統軍師那邊的動向!”
韓飛這才強壓怒火,狠狠瞪了地上的流兵一眼,蹲下身,用繩索將兩人手腳捆得結結實實,又撕下他們的衣襟蒙住眼睛,最後才和岑驍一起,一左一右扶著趙統,迅速返回暗哨。
暗哨處,蘇婉早已焦灼不安。她見三人遲遲未歸,正欲派人去查,卻見趙統被兩人扶著回來,左臂鮮血淋漓,臉色蒼白如紙。
“趙統!”蘇婉失聲驚呼,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猛地衝上前,一把扶住趙統,聲音帶著哭腔:“快!快叫醫療隊!韓禾!韓禾在哪?!”
她一邊喊,一邊迅速撕下自己的衣襟,緊緊按住趙統的傷口止血。那動作利落而專業,仿佛又變回了軍帳中冷靜果敢的軍師,隻是眼中的心疼與焦急,卻再也藏不住。
“彆慌……我沒事……”趙統虛弱地笑了笑,抬手想擦去她的眼淚,卻因疼痛而動作僵硬。
蘇婉深吸一口氣,迅速冷靜下來,立刻下令:“留下十人,繼續監視山道,若有異常,立即發信號!其餘人,護送將軍回村,直奔醫療隊!”
眾人迅速行動。趙廣和柳桃正守在密道入口,見兄長被扶著回來,血染衣衫,頓時大驚失色。
“兄長!”趙廣一把扶住趙統,聲音顫抖,“怎麼回事?是誰傷了你?”
“流兵……小股……已製服……”趙統艱難地解釋,目光卻落在柳桃身上,勉強笑了笑,“弟弟……新婚……彆擔心……快去……照顧……柳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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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桃早已泣不成聲,緊緊抓著趙廣的手臂,淚水止不住地流。趙廣卻搖了搖頭,堅定道:“兄長,今日你才是主角!我扶你去醫療隊,柳桃,你先回屋,等我消息!”
蘇婉在一旁催促:“快!韓禾在祠堂後院,快帶將軍過去!”
夜色深沉,斷雲村的紅燈籠依舊亮著,卻已沒了方才的喜慶。醫帳內,韓禾正緊張地為趙統處理傷口。她動作嫻熟,先用煮沸的布巾清洗,再敷上祖傳的金瘡藥,最後仔細包紮。
“將軍,箭傷不深,但失血較多,需要靜養幾日。”韓禾一邊包紮,一邊輕聲道,“這藥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止血生肌,效果很好。”
蘇婉坐在一旁,緊緊握著趙統的手,掌心冰涼,卻傳遞著無聲的力量。帳外,村民們都安靜下來,連孩童都不再哭鬨。所有人都知道,今夜的喜事,被一支暗箭攪亂了。但他們更知道,隻要有趙統、有蘇婉、有飛虎營在,斷雲村就永遠是他們的家。
趙統看著蘇婉疲憊卻堅毅的側臉,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握緊她的手,低聲道:“等……等我傷好……我們……就成婚……”
蘇婉一愣,隨即臉頰微紅,輕輕點了點頭,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帳外,月光如水,靜靜灑在斷雲村的屋頂上。一場危機暫時解除,但更大的風暴,或許正在遠方醞釀。而他們,已做好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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