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兩岸的風,裹挾著未散的硝煙掠過陳倉城頭。龐統身披玄甲,手按腰間佩劍,目光落在案上剛剛送來的軍報上,眉峰微挑。案前的輿圖早已被紅、黑兩色標記布滿,自陳倉向北延伸的兩條箭頭尤為醒目——一支指向五丈原,一支直插斜穀,正是他親率的主力所經之處。
“五丈原已克,魏將郝昭戰死,殘部向長安潰逃;斜穀守軍獻關投降,糧草器械儘數繳獲。”傳令兵聲如洪鐘,語氣裡滿是振奮,“龐軍師,兩處要地皆入我手,長安已是門戶洞開!”
帳中諸將轟然叫好,唯有龐統指尖輕輕敲擊著案沿,目光卻飄向了輿圖西南方向——漢中西城的位置。按照戰前部署,他這邊的五丈原、斜穀之戰本是此次北伐的核心,意在牽製曹魏西線主力,打通進取關中的通道,可不知為何,他心中總隱隱覺得,此番戰局或許會有變數。
果不其然,未等諸將慶賀完畢,又一名斥候氣喘籲籲闖入大帳,手中軍報染著些許塵土:“軍師!漢中急報!諸葛丞相在西城發起猛攻,魏將郭淮抵擋不住,已退守上庸!西城大捷,斬獲頗豐,更奪下魏囤積的糧草十萬石!”
帳中瞬間靜了一瞬,隨即又是一片歡呼。龐統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撫掌笑道:“孔明果然神速!西城得手,漢中防線愈發穩固,我等亦無後顧之憂了。”嘴上說著,心中卻暗忖,諸葛亮此戰的進展,比預想中快了不止一倍。
然而,真正的驚雷還在後麵。就在西城大捷的軍報送到不過半個時辰,一封來自曹魏腹地的密信,由飛虎營的哨探連夜送來,直接遞到了龐統手中。信封上印著的“趙”字紋章,是趙雲父子的信物。
龐統拆開密信,目光掃過字跡,神色漸漸從訝異轉為凝重,隨即又化為難以掩飾的驚歎。信中寫道:趙雲、趙統率飛虎營潛入兗州後,依計聯絡壽春守將羅憲、合肥守將夏侯霸——二人,四路兵馬合兵一處,本擬襲擾兗州糧倉,卻不料沿途百姓不堪曹魏苛政,紛紛響應,竟一路勢如破竹,直逼汝南。
“汝南守將王凱戰死,城池已破!”斥候補充道,聲音帶著難掩的激動,“趙老將軍令我等稟報軍師,汝南乃曹魏腹地重鎮,拿下此地,可斷許都、洛陽與淮南的聯係!”
“汝南……竟真的拿下了?”帳中一員將領失聲驚呼。誰也未曾料到,原本作為牽製力量的兗州一線,竟然取得了如此顛覆性的戰果。龐統望著輿圖上兗州與豫州交界處的“汝南”二字,久久不語。此戰之初,他精心謀劃陳倉一線,欲以五丈原、斜穀為突破口,撕開曹魏西線防禦,可如今看來,諸葛亮的西城之戰、趙雲父子的腹地奇襲,竟隱隱有後來居上之勢。
三線齊發,三線告捷。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迅速傳遍蜀漢,也狠狠砸在了曹魏朝堂之上。
洛陽宮城,太和殿內一片死寂。魏帝曹叡麵色慘白,手中的奏疏幾乎要捏碎。下方文武百官噤若寒蟬,往日裡的爭執不休蕩然無存,隻剩下濃重的恐慌。
“西城丟了!五丈原、斜穀丟了!連……連汝南都丟了!”曹叡的聲音帶著顫抖,目光掃過群臣,“爾等平日自詡運籌帷幄,如今蜀漢三路大軍壓境,腹地重鎮失守,竟無一人能獻上良策?”
太尉司馬懿出列,躬身道:“陛下息怒。蜀漢龐統善用奇謀,諸葛亮穩紮穩打,趙雲父子勇不可當,此番又是三路協同,我軍猝不及防,才致連敗。當務之急,是收縮防線,調集兵力,守住長安、許都等核心要地。”
“收縮防線?那汝南怎麼辦?兗州怎麼辦?”曹叡怒聲道,“淮南將士倒戈,腹地百姓響應蜀漢,再這般下去,我大魏江山豈非要分崩離析?”
就在此時,一位白發老者緩步出列,正是太尉賈詡。他神色平靜,目光深邃,沉聲道:“陛下勿憂。蜀漢雖一時得勢,卻也犯了兵家大忌——三線出擊,兵力分散,且汝南、西城與陳倉相距甚遠,糧草補給難以兼顧。臣已令長安守將張既固守城池,牽製龐統主力;令上庸守軍回援許都,防備諸葛亮東進;同時密調青州、徐州兵馬,趁趙雲父子立足未穩,突襲汝南。”
曹叡見賈詡這麼有信心,歎了口氣!說到:朕相信文和肯定有奇謀妙計對付蜀軍。
“臣願立軍令狀。”賈詡躬身道。群臣見狀,也紛紛附和,朝堂上的慌亂情緒稍稍平複。隻是誰也不敢確定,這精心布置的反攻之計,能否真的扭轉頹勢。
與曹魏朝堂的慌亂相比,江東建業的吳王府中,卻是另一番景象——怒火中燒。
孫權猛地一拍案幾,上好的青瓷茶杯被震落在地,碎裂聲響徹大殿。“廢物!都是廢物!”他指著堂下低頭不語的使者,怒不可遏,“朕令你們去荊州安撫民心,收攏鄉紳,結果呢?竟被一群百姓趕了出來?”
那使者滿臉窘迫,額頭冷汗直流:“主公息怒。臣等抵達荊州後,依計張貼告示,許以減免賦稅、任用鄉賢,可百姓們卻……卻不買賬。沿街百姓聽聞是東吳使者,紛紛閉門不出,甚至有老者出麵斥責,說我等是‘竊據荊襄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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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孫權氣得臉色鐵青,“荊州已歸我東吳多年,怎麼還是外人?”
“他們……他們都念著關羽將軍。”使者聲音更低了,“百姓們說,當年關將軍鎮守荊州,輕徭薄賦,愛民如子,逢年過節還親自巡查鄉裡,為百姓排憂解難。如今我等前去,他們總說‘若關將軍在,斷不會讓我等受這般委屈’,甚至有孩童傳唱‘漢旗不倒,荊民不附吳’的歌謠……”
“關羽!又是關羽!”孫權咬牙切齒,一掌拍在案上,指節發白。他深知,當年擒殺關羽、奪取荊州,雖擴大了疆域,卻也徹底失去了荊州民心。關羽在荊州數年,威望早已深入骨髓,尤其是那“義薄雲天”的名聲,更是被百姓們口耳相傳。如今東吳雖占據了荊州的土地,卻始終無法收服這片土地上的人心。
使者囁嚅道:“臣等試圖拉攏當地鄉紳,可那些鄉紳要麼稱病不出,要麼直言‘隻認大漢旗號’,甚至有幾位老臣,竟偷偷派人向蜀漢漢中送信……”
“夠了!”孫權怒吼一聲,打斷了使者的話。他望著殿外,眼中滿是不甘與憤懣。蜀漢北伐節節勝利,聲勢日隆,而自己這邊連荊州民心都收附不了,日後若與蜀漢反目,荊州之地恐怕會成為心腹大患。可他又無可奈何,關羽的威望如同一道無形的屏障,橫亙在東吳與荊州百姓之間,任憑他如何施策,都難以撼動。
“滾下去!”孫權揮了揮手,語氣中滿是疲憊,“再想辦法,若收不了荊州民心,提頭來見!”
使者如蒙大赦,狼狽地退出大殿。孫權獨自坐在案前,望著窗外陰沉的天空,心中五味雜陳。蜀漢三線告捷,曹魏岌岌可危,而自己的東吳,卻困於荊州民心,進退維穀。這天下的棋局,似乎正朝著越來越難以預料的方向發展。
而此時的陳倉大營,龐統剛剛接到賈詡布置反攻的密報。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對著帳外喊道:“傳我將令,五丈原守軍加固防線,防備長安援軍;斜穀兵馬分兵一部,馳援汝南,助子龍穩住陣腳。告訴孔明,西城防線不可鬆懈,郭淮雖退,必有後招。”
“諾!”傳令兵應聲而去。
龐統再次望向輿圖,目光掃過陳倉、西城、汝南三地,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曹魏的反攻已然開始,東吳的困局也已顯現,這場北伐之戰,才剛剛進入最關鍵的時刻。他原本計劃的主戰場雖未成為最大贏家,但三線齊發的格局已然形成,接下來,便是要看誰能更精準地握住這棋局的主動權了。
渭水的風依舊吹拂著,隻是這風裡,除了硝煙,更添了幾分劍拔弩張的緊張。天下大勢,正隨著這三線驚雷,悄然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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