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後的古樓前，空氣中還飄散著濕潤的泥土氣息，混合著遠處鬆林傳來的清香。月光透過薄薄的雲層灑落，在青石板上鋪開一片銀霜，將古樓飛簷上的琉璃瓦映照得熠熠生輝。四野寂靜，隻有偶爾從林間傳來的夜梟啼鳴，劃破這片寧靜，更添幾分神秘。
龍淵握劍的手微微收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目光始終鎖定在張起靈身上，仿佛在審視一件塵封已久的古物。這個突然出現在葉天身邊的年輕人，身上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龍淵在心中暗忖：此人氣息內斂，步履輕盈，看似尋常，卻處處透著不凡。他想起師父曾說過的話：真正的高手，往往藏而不露。
張兄。龍淵終於開口，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你我相識雖短，但我總覺得，你身上有種熟悉的氣息。他的語氣平和，卻暗含試探。作為武林世家出身的劍客，龍淵對武林中各路高手的氣息都極為敏感。他隱約覺得，張起靈身上散發的氣場，與二十年前那位名震江湖的靈犀指傳人有幾分相似。
張起靈靜立如鬆，黑袍在夜風中紋絲不動。他微微頷首，算是回應。月光下，他的麵容清俊，眼神深邃如古井，讓人看不透深淺。葉天站在兩人中間，敏銳地察覺到氣氛的微妙變化。作為見證過無數高手對決的旁觀者，他太清楚這種暗流湧動的試探意味著什麼。他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半步，給兩人留出足夠的空間，同時暗中運起內力，以防突發變故。
就在這個瞬間，龍淵動了。
他的劍出鞘時沒有半點征兆，劍刃在月光下劃出一道銀亮的弧線，直指張起靈的麵門。這一劍看似淩厲，實則留了七分餘地——正如葉天後來在《武林見聞錄》中記載的那樣：龍淵此劍，意在試探，不在傷敵。劍勢如流光過隙，卻又暗含收勢，可見其劍道修為已臻化境。
張起靈的反應快得超乎常理。他甚至沒有移動腳步，隻是微微側身，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攏，在劍鋒即將觸及眉心的刹那，精準地彈在劍身三寸之處。這一指看似輕描淡寫，實則蘊含了極高的武學造詣。
叮——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在空曠的古樓前回蕩，餘音繚繞不絕。這一聲輕響中蘊含的內力震動，讓站在數步之外的葉天都感到耳膜微震。他暗自心驚：這一指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既化解了劍勢，又未傷及劍身，可見張起靈對內力的掌控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兩人一觸即分，各自後退半步。龍淵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訝，而張起靈的表情依舊平靜如水，仿佛剛才隻是拂去了一片落葉。龍淵心中暗驚：自己這一劍雖未用全力，但也足以讓尋常高手難以招架。張起靈不僅輕鬆化解，更讓他感受到一股綿長醇厚的內力，這絕非普通武林人士所能及。
好指法。龍淵收劍入鞘，聲音中帶著幾分讚歎，這一手雙指彈劍的功夫，放眼整個武林，能做到的人不超過五個。他細細打量著張起靈，試圖從對方的表情中找出蛛絲馬跡。據他所知，當今武林中能使出這一手的，除了少林方丈、武當掌門等寥寥數人外，就隻剩下那個神秘門派的傳人。
張起靈微微欠身：龍兄劍法精妙，在下隻是僥幸。他的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絲毫情緒。葉天在心中暗暗點頭。這場短暫的交鋒，表麵上看起來平分秋色，但他看得分明——張起靈在應對時展現出的從容，顯然還留有餘力。這讓他想起三年前在少林寺見證的一幕，當時一位來自西域的高手也是用類似的手法，彈開了方丈大師的伏魔杖。不同的是，那位高手彈開禪杖後，手指微微發抖，而張起靈的手指卻穩如磐石。
張兄過謙了。龍淵向前一步，目光如炬，不知張師承何派？這一手功夫，倒讓我想起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靈犀指他故意提及靈犀指，想看看張起靈的反應。二十年前，靈犀指傳人蕭逸風以一指之力連敗七大門派高手，後神秘消失，成為武林一大懸案。
張起靈輕輕搖頭：家師早已不問世事，名諱不便相告。他的回答滴水不漏，讓人無從探究。這時，一陣夜風掠過，吹動了張起靈額前的幾縷碎發。葉天注意到，在他左側太陽穴的位置，隱約可見一道極細的疤痕，形狀奇特，像是某種古老的符文。這讓他心中一動，想起在天機閣見過的一本古籍中記載，某些隱世門派會在傳人身上留下特殊印記。
說起來，葉天適時插話，打破了稍顯凝重的氣氛，我曾在古籍中見過記載，雙指彈劍這門功夫，最重眼力與膽識。必須在劍鋒及體的瞬間出手，早一分則力未至，晚一分則命已休。他頓了頓，繼續道：據《武林雜錄》記載，明朝嘉靖年間，有位名叫李慕白的高手，便是憑借這一手雙指彈劍的功夫，在千軍萬馬中取敵將首級。可惜這門功夫後來失傳，沒想到今日能親眼得見。
龍淵若有所思：正是如此。昔年裴旻曾言，能練成此技者，必是心誌堅定之輩。他轉向張起靈，目光中帶著探究，張兄方才那一彈，時機把握之精準，令人歎為觀止。不知張兄可知道，這一指在武林中還有一個彆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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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微微抬眼，月光照在他清俊的側臉上：龍兄說的是驚鴻一指吧？傳說這一指練到極致，可在彈指間化解萬千攻勢。他的回答讓龍淵神色微變。這驚鴻一指的彆稱，隻在少數古籍中有記載，尋常武林人士根本無從知曉。
張兄果然見識廣博。龍淵讚歎道，隨即話鋒一轉，不過張兄方才說龍某使的是流光劍法，不知從何看出？他這一問暗藏機鋒。龍家的流光劍法向來秘不外傳，江湖上見過的人少之又少，更不用說一眼識破。
張起靈淡淡道：流光劍法講究劍出如流光，收勢若浮雲。龍兄方才出劍時，劍尖微顫，隱隱有流光溢彩之象，收劍時又如浮雲般不著痕跡。這般特征，除了流光劍法，彆無二家。他頓了頓，補充道：據說這套劍法創自龍家先祖龍在天，當年他觀流星劃過夜空，心有所悟，創出七十二式流光劍法。其中最為精妙的是流星趕月流光溢彩浮雲歸山三式。
這番話讓龍淵心中巨震。張起靈不僅認出了他的劍法，連創招典故和精要招式都如數家珍。這讓他對張起靈的來曆更加好奇。葉天看在眼裡，心中對張起靈的來曆更加好奇。他想起上月在天機閣翻閱武林秘錄時，曾看到過一則記載：百年前，有個神秘的門派擅長各種奇門武學，其中就包括靈犀指洞玄眼。據說這個門派的傳人能夠一眼看破任何武功的來曆與破綻。難道張起靈與那個神秘門派有關？
張兄好眼力。龍淵很快恢複平靜，不知張兄可曾聽說過天外天這個地方？他緊緊盯著張起靈，注意著他最細微的表情變化。天外天是武林中一個極其隱秘的所在，據說隻有極少數頂尖高手才知道它的存在。
張起靈的眼神幾不可察地波動了一下，雖然轉瞬即逝，但還是被一直留意著他的葉天捕捉到了。略有耳聞。張起靈的聲音依然平淡，傳說中武林高手雲集之地，可惜從未得見。
龍淵輕輕摩挲著劍柄：三年前，我在天山之巔見過一人，他的指法與張兄如出一轍。他回憶起當時的情景，那位神秘高手隻用一指就化解了他的全力一擊，臨走時還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夜更深了，古樓簷角的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一片枯葉從樹上飄落，在三人之間緩緩打著旋兒。葉天忽然開口：兩位可知道，三十年前武林中發生過一樁奇案？見兩人都將目光投來，他繼續說道，當時七大門派的高手在華山論劍，一夜之間全部失去了對敵時的記憶。唯一記得的是，他們都與一個使雙指彈劍的高手交過手。
龍淵神色一動：此事我也有所耳聞。據說那位神秘高手每次都是三招之內取勝，然後便飄然離去。他看向張起靈，更奇怪的是，所有與那位高手交過招的人，事後武功都有所精進，仿佛那一戰讓他們突破了瓶頸。
張起靈靜靜地聽著，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葉天注視著張起靈：更奇怪的是，所有與那位高手交過招的人，事後武功都有所精進，仿佛那一戰讓他們突破了瓶頸。據《武林紀事》記載，當時少林方丈玄苦大師在與那位神秘高手交手後，閉關三月，竟將易筋經練至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龍淵若有所悟：張兄方才那一指，確實讓我對劍道有了新的感悟。他細細回味剛才的交手，張起靈那一指不僅化解了他的劍勢，更讓他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劍理。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人為他打開了一扇通往更高境界的大門。
就在這時，張起靈忽然抬起右手，食指在空中虛點三下。說來也怪，正在下落的枯葉竟在這虛點之下改變了軌跡，緩緩落在了龍淵的劍鞘上。這一手看似簡單，實則需要對內力掌控到極致。葉天看得分明，張起靈這一指並未觸及枯葉，全憑精純的內力改變了落葉的軌跡。
這是......龍淵瞳孔微縮，隔空禦物？他曾在古籍中見過相關記載，據說將內力練至化境的高手，可以內力外放，隔空操控物體。但這等境界，百年來都難得一見。
張起靈微微搖頭：不過是些取巧的小把戲罷了。他的語氣依然平淡，仿佛剛才施展的隻是再普通不過的功夫。葉天卻看得心驚，他忽然想起師父曾經說過的話：武林中有些隱世門派，他們的武功已經超出了常人的理解。這些人往往身負特殊使命，不會輕易顯露真實實力。
月光漸漸西斜，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古樓深處傳來隱約的更鼓聲，已是三更時分。龍淵忽然朗聲笑道：今夜得見張兄神技，實乃幸事。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他心中已有計較，張起靈這等人物，絕非尋常之輩，若能與之結交，或許能解開許多武林謎團。
張起靈看了看天色，輕輕點頭。葉天望著並肩而行的兩人，心中明白：這場試探雖然結束了，但關於張起靈身上的謎團，才剛剛揭開一角。而他隱隱感覺到，這個神秘的年輕人，或許與武林中許多未解之謎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特彆是那道太陽穴上的符文狀疤痕，讓他想起天機閣中一份殘卷記載的天選者傳說。
就在他們轉身欲走之時，古樓頂上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張起靈的腳步微微一頓，龍淵的右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隻有葉天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但眼中已經多了幾分警惕。三人都感覺到，暗處似乎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
夜色更深，這場看似平和的試探，似乎還遠未結束。古樓四周的樹影搖曳，仿佛隱藏著無數秘密。張起靈抬頭望向古樓頂端，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龍淵低聲道：看來今夜注定不會平靜了。葉天暗自運功，準備隨時應對可能出現的變故。三人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凝重，一場更大的風波，似乎正在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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