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道狹窄,僅容一人側身,石壁溫度越來越高,像貼著一塊燒紅的鐵板。
薑厭邊跑邊回頭,最後一具石俑已經完全掙脫泥殼,它用銅絲牽著鼓,像遛狗一樣追在後麵,鼓槌每敲一次,洞頂就掉下一塊碎石。
“前麵有光!”李荒原嘶喊。
光不是白熾,而是幽綠,像深海浮遊生物的冷光。
他們衝出洞道,撲進一個巨大的天然穹廳。
穹廳中央,一條石拱橋懸空而架,橋下是墨綠色的地下湖,湖麵漂著無數銅蓮花,花心燃著磷火,映得人臉發青。
橋的另一端,立著一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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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由整塊黑玉雕成,高一丈二,表麵浮雕北鬥七星,但星序被人為鑿亂。
門楣上同樣是一行鳥篆:
“北鬥倒懸,方見生途。”
四人剛踏上橋,身後洞道轟然閉合,石俑與鼓被永遠封在黑暗裡。
橋麵濕滑,像覆了一層油脂。宋南川蹲身一摸,不是油,是蠟——某種動物脂肪熬成的蠟,混著鬆香,年代久遠,仍帶黏性。
薑厭的攝像機突然自動關機,鏡頭蓋上映出她自己,以及她背後多出的一個影子。
她猛地回頭。
空無一人。
再看鏡頭蓋,影子還在,而且更近。
“隊長……”
宋南川抬手製止她出聲,同時拔出信號槍,一發紅色照明彈打上穹頂。
熾白光芒下,他們終於看清橋的全貌:
橋身兩側每隔五步便嵌著一麵銅鏡,鏡麵不是平的,而是微凸,像魚眼鏡頭。
每一麵鏡子裡,都站著“他們”。
但鏡中的“他們”動作延遲半秒,表情扭曲,嘴角下拉,像被溺死的人。
更瘮人的是,鏡中的人數是——七個。
多出來的三個影子,站在隊伍最後,垂手而立,頭微微側著,似在聆聽心跳。
“彆看鏡子!”宋南川低吼,“跑過橋,彆停!”
然而橋麵開始傾斜。
不是整體傾斜,而是像蹺蹺板一樣,以橋中央為支點,前端緩緩翹起。
“重心過高!”李荒原咬牙,“必須有人往回跑,壓住另一端!”
“我去!”顧小夏轉身就要往回衝,被薑厭一把拽住。
“你體重不夠!”
“那誰夠?”
宋南川的目光落在橋中央。那裡,不知何時多了一隻銅盒,盒蓋半開,裡麵整整齊齊碼著七塊黑玉算籌,每塊算籌上刻著一個名字:
宋南川、李荒原、顧小夏、薑厭、趙、段、夏。
“趙”是老趙,“段”是失蹤的段無咎,“夏”是誰?
無人知曉。
但可以肯定,若想讓橋恢複平衡,必須按照算籌上的順序留下一人。
“這是‘人秤’機關。”宋南川聲音啞得幾乎聽不見,“戰國公輸般遺術,用人命稱量生途。”
李荒原的槍已經舉起,對準算籌:“我打爛它!”
“你敢動,橋直接斷。”
時間凝固三秒。
突然,橋尾傳來腳步。
老趙渾身是血,拖著斷裂的右腿,一步一步挪上橋。
他手裡提著那隻銅烏鴉,烏鴉的喙上滴著血,不知是鳥的還是人的。
“名單齊了。”老趙咧嘴一笑,缺了半顆門牙,“第七人——是我自己。”
他把銅烏鴉塞進銅盒,壓住算籌。
橋麵轟然複位。
老趙卻仰麵倒下,瞳孔迅速擴散,嘴角仍帶著笑:“快走……門後……有風……”
他最後一口氣吹滅了銅烏鴉眼裡的紅光。
橋那頭,黑玉大門緩緩開啟,門後是一條幽深的甬道,甬道儘頭,似有星芒閃動。
四人抬腳跨過老趙的屍體,誰也沒敢回頭。
在他們身後,銅鏡裡的七個影子,變成了六個。
緊接著,又變成了五個。
仿佛有人,正從鏡子裡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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