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玉大門完全打開的瞬間,一股裹著陳灰與冷鐵味道的氣流迎麵撲來。
薑厭下意識閉眼,再睜開時,甬道已亮起七盞幽藍星燈,懸浮在半空,像有人把北鬥七星摘下來,按錯了順序,隨手釘在穹頂。
宋南川抬腕測距:門洞厚一尺七寸,比尋常墓門多出一倍,門軸卻輕得詭異,仿佛常年有人開合。
“重量不對。”李荒原用指節敲了敲,聲音悶而短促,“門心是空的,灌了鉛或者……水銀。”
“彆碰。”宋南川警告,“戰國水銀樞軸遇震即泄,一旦外漏,整座甬道都會變成毒池。”
他們站在門檻內,身後老趙的屍體仍橫在橋中央,銅烏鴉的紅光徹底熄滅,像一枚被剜出的眼珠。
甬道地麵由黑玉整石鋪就,長二十米,儘頭又是一道門。
那道門極小,僅容一人側身,門楣上鑿著三個字:
——七斷門。
七盞星燈下方,對應七塊嵌在地麵的隕鐵閘板。
每塊板約一尺見方,厚半寸,表麵布滿熔流紋,像被天火吻過的皮膚。
薑厭蹲下,用毛刷掃去浮灰,露出閘板邊緣的陰刻符號:
第一塊:貪狼第二塊:巨門第三塊:祿存第四塊:文曲第五塊:廉貞第六塊:武曲第七塊:破軍。
正是北鬥七星君名諱,但順序與天文典籍完全相反——從貪狼到破軍,竟按“北抖”軌跡逆行。
李荒原用磁探針測了一下,七塊閘板下方均有強磁反應,彼此獨立又可聯動。
“順序錯了,會觸發連鎖。”他抬頭看星燈,“燈是提示還是陷阱?”
宋南川沒回答,而是從背包裡取出一隻白鼠。
白鼠鼻尖粉紅,在隕鐵板上嗅了嗅,突然發出淒厲尖叫,四爪抽搐,鼻孔滲血。
顧小夏立刻注射安定,但白鼠仍在十秒內死亡。
“磁場紊亂導致急性顱內出血。”她低聲道,“人踩上去,堅持不了五步。”
宋南川把死鼠裝進密封袋,目光落在甬道兩側的浮雕。
浮雕是連續畫麵:
第一幅:工匠鑿星燈,燈內注血;
第二幅:七名童子依次踏閘板,每踏一塊,頭頂星燈便熄滅一盞;
第三幅:最後一名童子被門內伸出的銅手拖入黑暗,門闔,星燈複亮,但隻剩六盞。
薑厭的指尖在浮雕上停住:“意思是……每通過一人,七斷門就‘吞’一人?”
“不。”宋南川搖頭,“是每踏錯一次,獻祭一人。”
他指浮雕角落的細小銘文:
“北鬥倒懸,方見生途;星燈滅儘,永閉幽都。”
幽都,即冥府。
也就是說,七盞燈必須全部熄滅,門才會開。
但浮雕提示:每踩一塊閘板,燈會滅一盞,同時也會死一人。
七塊閘板,七盞燈,七條命。
而他們,隻剩四人。
李荒原把戰術手電調到紫光模式,照向第一盞星燈。
燈罩是水晶製成,內部懸浮著一滴暗紅色液體,被磁場托舉,始終不墜。
“人血。”顧小夏用棉簽蘸取微量,試劑瞬間呈陽性,“至少存放了五十年,仍未凝固,汞鹽防腐。”
“七滴血,七條命。”薑厭喃喃,“我們人數不夠。”
宋南川卻蹲到第七塊閘板前,用毛刷撣去灰塵,露出一個細小的圓孔,孔內嵌著一枚銅製星芒。
“這不是閘板。”他輕聲道,“是鎖孔。”
薑厭立刻想起銅烏鴉嘴裡掉出的那把青銅鑰匙——鑰匙柄也是星芒。
她從密封袋裡取出鑰匙,對準鎖孔,輕輕插入。
哢噠。
第七塊閘板微微下沉,星燈未滅,但浮雕上的銅手卻“活”了——門縫內伸出一隻青銅手臂,五指張開,似在接引。
宋南川按住薑厭肩膀:“彆動,我來。”
他單膝跪在閘板上,用探杆輕點第一塊貪狼板。
嗡——
第一盞星燈驟滅,閘板下沉一寸,青銅手臂回縮半尺。
與此同時,甬道頂部傳來“嘶嘶”聲,像無數條蛇在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