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的風暴席卷一切。
意識如同被投入高速旋轉的碎石機,瞬間被撕扯、碾磨、化為齏粉。痛楚超越了極限,反而化為一片虛無的空白。
她“死”了。
至少在那一刻,她的存在感徹底崩解,融入那狂暴的能量亂流,不分彼此。
然而,就在那絕對的湮滅即將吞噬最後一點真靈印記的刹那——
那隻手。
冰冷,修長,穩定得不可思議。仿佛由最純粹的虛無凝聚而成,卻又蘊含著某種撫平萬物狂潮的絕對秩序之力。它穿透了肆虐的能量風暴,無視了崩塌的空間結構,精準無比地…輕輕托住了她那枚即將徹底消散的、最核心的意識碎片。
如同在驚濤駭浪中,保下了一盞微弱的燭火。
“…小家夥,你比那些‘鐘表匠’…有趣多了。”
那聲低語,帶著一絲慵懶的、仿佛旁觀了一場精彩戲劇的奇異趣味,清晰無比地傳入她破碎的靈魂最深處。
下一刻,無儘的黑暗溫柔地包裹而來,並非死亡的冰冷,而是一種…protective的隔絕,將她與外界那毀天滅地的爆炸徹底隔離。
……
不知過去了多久。
仿佛一瞬,又仿佛永恒。
一絲微弱的感知,如同沉睡萬古後第一次眨眼,艱難地…蘇醒。
沒有身體,沒有形態。她仿佛隻是一點純粹的意識,懸浮在一片溫暖的、流動的黑暗之中。四周是絕對的死寂,卻不再令人恐懼,反而有一種…被守護的安寧。
那枚本應徹底破碎的煞核,此刻竟完好無損地懸浮在意識核心,甚至…那些原本猙獰的裂痕都已消失不見!核體依舊呈現那種詭異的暗紅色,金黑紋路交織,但光芒內斂,運轉平穩而有力,散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圓融而強大的氣息。
不僅被修複了,似乎…還被某種力量溫養、強化了?!
是誰?
那隻手…那個聲音…
她試圖回憶,卻隻捕捉到一片模糊的黑暗與那絲奇異的趣味感。對方的身份、目的,全然未知。
但顯然,對方擁有著難以想象的力量,並且…至少在那一刻,對她沒有惡意。
這份安寧並未持續太久。
外界…那場由她親手引爆的災難,顯然並未結束。
儘管被這片溫暖的黑暗隔絕了絕大部分衝擊,但她依舊能模糊地感知到…外界那翻天覆地、如同末日降臨般的恐怖動靜!
轟隆隆隆!!!
並非能量的對撞爆炸,而是…某種更原始、更暴虐的…吞噬!
一種難以形容的、令人靈魂戰栗的貪婪吸力,正從墓室東南角那洞開的脈眼深處,瘋狂爆發出來!
伴隨著這吸力的,是一種仿佛來自洪荒太古的、充滿了無儘饑餓與暴戾的…意誌蘇醒!
“饕餮之塚”…星骸那驚怒的咆哮再次在她殘留的感知中回蕩。
那脈眼之後連接的,竟是傳說中的…饕餮凶墓?!那尊上古凶獸的葬身之所?!它…被驚醒了?!
而這饕餮之煞一醒,展現出的第一本能,便是…吃!吃掉一切!
她能“感覺”到,外界那混亂的能量風暴——星骸擒拿巨爪的殘力、她自爆煞核的衝擊餘波、甚至“鐘表匠”突襲釋放的某種高維科技能量——此刻正如同遇到了黑洞,被那脈眼深處傳來的恐怖吸力蠻橫地拉扯、吞噬!連光線、聲音、乃至空間本身,都仿佛在被扭曲、吞沒!
饕餮!吞天食地!無物不噬!
甚至連地底那星骸龐大冰冷的意誌,此刻都傳遞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與…忌憚?!它那積聚的力量不再針對她,而是全力收縮,仿佛在抵禦著那來自饕餮凶墓的恐怖吞噬力!
“鐘表匠”的蹤跡早已消失,顯然在察覺不妙的第一時間就已遁走。
整個局麵,已徹底失控!演變成了星骸與饕餮之煞這兩尊絕世凶物的…隔空對峙與相互吞噬!
而她這片被守護的溫暖黑暗,則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微不足道的扁舟,巧妙地避開了所有漩渦的中心,暫時安然無恙。
但,她能感覺到,托住她意識碎片的那隻“手”,其主人似乎正…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外界那場曠世罕見的凶煞對決。
仿佛在欣賞一場難得的…鬥獸戲。
這份觀察,並未持續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