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在身邊流淌,帶著刺骨的寒意與沉重的阻力。
一千五百階之後,天梯已非光路,更像是一條由純粹法則凝聚的險峻山脊。
兩側是深不見底的虛空亂流,吸扯著神魂。
腳下的光階時實時虛,需以自身道韻時刻感應,方能踏足。
壓力不再是均勻分布,而是化作無形的巨錘,從四麵八方轟擊而來。
每一次都足以震散尋常道嬰修士的護體靈光。
幻象已不再僅僅是景象,它們直接扭曲感知,顛倒方位,甚至引動體內靈力逆流。
許清安周身籠罩著一層微不可察的混沌光暈。
任它萬般壓力加身,我自巋然不動。
任它千種幻象迷心,道心澄澈如鏡。
他的步伐依舊穩定,每一步落下,腳下躁動的法則光階便短暫平息,仿佛被某種更本源的力量撫平。
越往上,他反而越能感受到一種奇異的共鳴,仿佛這片法則天地,與他體內的混沌道基有著某種遙遠的聯係。
下方,雲逸風的身影早已被濃霧吞沒。
其他等人,也停留在了一千五百階左右的區域,難以寸進。
他們的氣息在感知中如同風中殘燭,明滅不定。
許清安是唯一還在向上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的雲霧驟然稀薄。
一股遠比下方精純、凝練百倍的先天道韻,如同溫暖的泉水般從上方湧來。
吸入一口,便覺神清氣爽,連一直緩慢增長的修為都隱隱鬆動。
他抬頭望去。
隻見天梯的儘頭,並非預想中的平台,而是一團劇烈旋轉、由無數法則符文構成的混沌漩渦。
漩渦中心,有一點極致純粹的光芒,散發出誘人的道韻。
那裡,便是梯頂。
亦是這片法則天地的核心,先天道韻的源頭。
與此同時,他也看到了,在距離梯頂尚有數十階的地方,兩道身影幾乎同時從下方的雲霧中掙紮而出,停下了腳步。
正是蕭隕與蘇慕晚。
兩人顯然都動用了秘法,蕭隕嘴角掛著一絲血跡,周身劍意卻愈發淩厲純粹,仿佛在巨大壓力下得到了淬煉。
蘇慕晚臉色蒼白,星輝黯淡,但眼神卻亮得驚人,顯然收獲不小。
他們也感受到了梯頂那精純的先天道韻,眼中皆閃過熾熱。
但前方的數十階,壓力已非他們所能承受,每踏出一步都可能道基受損,甚至被法則同化。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甘,但也明白,這已是他們的極限。
就在他們準備盤膝坐下,借此處濃鬱道韻鞏固自身時,身後傳來平穩的腳步聲。
兩人霍然轉頭。
隻見許清安青衫拂動,步履從容,正一步步從他們下方走來。
他麵色如常,氣息平穩,仿佛行走在自家後院,與他們的狼狽形成鮮明對比。
蕭隕瞳孔驟縮。蘇慕晚美眸圓睜,滿是難以置信。
他們拚儘全力,動用底牌,才堪堪抵達此處。
而此人,竟如此輕鬆?
許清安沒有看他們,他的目光越過兩人,落在梯頂那團混沌漩渦上。
他能感覺到,那團漩渦中蘊含的先天道韻,對他夯實剛剛彌補的帝經根基,大有裨益。
他繼續向上。
“站住!”
一聲冷喝響起,帶著斬釘截鐵的劍意。
蕭隕橫移一步,攔在了許清安前方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光階上。
他眼神銳利如劍,直視許清安:“此地,已是極限。”
他無法容忍有人如此輕易地超越他,更無法坐視那梯頂的機緣被他人取走。
哪怕自知不敵,劍修的驕傲也不允許他不戰而退。
蘇慕晚略一遲疑,也默默上前一步,與蕭隕呈犄角之勢。
星輝在她指尖流轉,雖未言語,態度已然明了。
她同樣不甘,若能聯手阻住許清安,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