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骨針,若是在某處煞氣鬱結的核心之地埋藏日久,受此地無窮怨念與死氣滋養,自行生出幾分粗淺邪異,也並非不可能。
他在廢墟中默默行走,如同一個孤獨的憑吊者。
指尖偶爾拂過冰冷的斷壁,仿佛能觸碰到那段金戈鐵馬、血火交迸的慘烈歲月。
興亡百姓皆苦,古今同慨。
忽然,他腳步一頓,在一片相對完整的壁壘陰影下,看到了一具蜷縮的屍骸。
屍骸早已腐朽,隻剩骨架,身上的衣物也破爛不堪,但從殘留的甲片樣式和發髻來看,並非近年之人。
屍骸的指骨間,緊緊攥著一塊黑色的、刻滿了扭曲符文的木牌,那符文的氣息,與那骨針上的同出一源,卻更為古舊。
許清安俯身,輕輕取下那塊木牌。入手冰涼,一股濃鬱的怨煞之氣試圖順著指尖侵入,卻被他體內磅礴平和的靈元輕易化去。
木牌背麵,還刻著幾個模糊的異族文字,似是金國某支小部族的祭祀用語,大意是“詛咒”、“瘟疫”之類。
真相大抵如此,這或許是某個金軍隨軍的薩滿或巫師,以邪術製作,用於詛咒宋軍、散播瘟疫的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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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後被遺棄或埋藏於此,經年累月吸收此地煞氣,偶被劉三發現拾取,最終釀成了遠處那個村落的慘劇。
時代的塵埃,跨越數十載光陰,以這樣一種詭異而殘酷的方式,再次落在了無辜者的頭上。
許清安掌心微一用力,那邪異木牌便化為齏粉。
他站在這片古老的戰場上,極目四望,但見殘陽如血,將斷壁殘垣染上一片淒豔的紅色,風聲嗚咽,更顯蒼涼。
個人顯聖,可救一村之疫,可毀一器之邪。
然則,這遍布山河的瘡痍,這彌漫時代的悲愴,又豈是一人之力所能滌蕩?
他默立良久,直至夕陽完全沉入遠山背後,天地被暮色籠罩。
最終,他轉身離去,青衫背影漸行漸遠,融入這片無邊無際的荒涼與血色之中。
唯有那淡淡的歎息,殘留風裡:
“山河猶在,塵泥儘染英雄血。”
“道心雖明,難照古今離亂苦。”
前路漫漫,其修遠兮。
……
彙合白鶴,許清安方向略轉,偏向東北,意欲繞過人口稍密的鎮集,更深入地感受這淮北大地真實的脈搏。
金丹修士的腳步丈量山河,不疾不徐,卻自有一股貼合地脈的韻律。
看似信步由韁,實則縮地成寸,官道、野徑、田埂、溪流皆如履平地。這裡荒涼,實在無甚可看。
地勢漸漸有了起伏,不再是純粹的一馬平川。
古老的黃土層被歲月與流水切割出深深的溝壑,當地人稱之為“塬”。
站在塬上遠眺,天地驟然開闊,蒼穹如蓋,四野茫茫,一種與江南水鄉的溫婉細膩截然不同的、粗糲而雄渾的氣勢撲麵而來。
風也變得不同,不再是帶著水汽的、拂柳吹花的軟風,而是乾燥的、帶著黃土微粒的、毫無遮攔的長風。
它呼嘯著掠過塬上稀疏的林木,卷起地上的枯草斷梗,發出嗚嗚的聲響。
仿佛在吟唱著一段段被遺忘的、屬於金戈鐵馬的古老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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