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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州西城的這處小院,一旦闔上那扇斑駁的木門,便自成了一方天地。
外間市井的喧囂、藥行的忙碌、乃至邊城特有的緊繃氣息,皆被那不甚高聳的土牆與老棗樹的濃蔭濾去了七八分。
隻餘下風聲、鶴鳴、潺潺水聲,以及一絲日漸濃鬱的異香。
許清安租賃此院,本為尋求清靜,以應對那即將到來的境界突破。
初始幾日,他深居簡出,除了必要的清水、米糧采買,幾乎足不出戶。
雖然他已無裹腹之需,但終究不好特立獨行。
而此外的大部分時辰,皆於院中那磨得光滑的青石上靜坐,雙目微闔,神遊太虛。
細心調和著氣海內那愈漸澎湃、幾欲破閘而出的靈霧金丹。
凝丹境中期的門檻,已清晰可見於感知之中。
那並非一道冰冷的關隘,而更像是一重溫暖而光明的潮汐,正在丹田深處積蓄著力量。
隻需等待著一個完美的時機,便能漫過舊有的堤岸,開拓出更為浩瀚的修為之海。
然而,突破並非一蹴而就之事,尤其需心境圓融無礙。
他偶爾也會起身,於院中緩緩踱步,或是檢視一番自城中各大藥行陸續購回的藥材。
這些藥材品類極豐,不乏蜀地特有的珍品,如川黃連、巴戟天、峨參、乃至些許來自更西邊雪域高原的稀罕物事。
他並非儘數用於此次突破,多數隻是以其專業眼光品鑒、分門彆類,小心收貯於藥箱特製的格層內。
便是自這日起,一種奇異的香氣,開始若有若無地自這小院彌漫開來,此香遠非尋常藥香科比。
初時極淡,似有還無,仿佛隻是晾曬藥材常有的草木清氣。
但不過三兩日後,這香氣便漸漸變得不同。
它不再是多種藥氣混雜的駁雜之味,而是仿佛被一隻無形妙手精心調和過。
融合了百草的精華,褪去了所有的苦澀與辛燥,隻餘下一種難以言喻的純淨、溫潤。
令人聞之便覺心曠神怡、四肢百骸無不舒泰的異香。
這香氣並非靜止,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隨著許清安呼吸吐納、靈力運轉的節奏,在小院範圍內緩緩流淌、起伏。
有時濃鬱如實質,凝而不散,縈繞於老棗樹的枝椏間,竟引得幾隻山雀徘徊不去,啾啾鳴叫,顯得格外興奮;
有時又清淡似薄霧,逃脫他隨手布置的屏蔽陣法,隨風微微逸出牆外,散入巷弄之中。
便是這一縷逃逸出的異香,引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這日午後,秋陽暖煦,許清安正於屋內靜坐,神識內守,細致地梳理著經脈中奔騰的靈流。
忽聞院門外傳來一陣細碎而略顯遲疑的腳步聲,停駐不前。
旋即,那低矮的院門被人從外輕輕推開一道縫隙,一顆小腦袋怯生生地探了進來。
那是個約莫八九歲的男童,梳著總角,穿著綢布夾襖,麵料雖好,卻因年紀幼小而顯得有些皺巴,腳上一雙虎頭鞋沾了些許泥塵。
他生得粉雕玉琢,眉目清秀,一雙大眼睛尤其黑白分明,澄澈透亮,此刻正帶著濃濃的好奇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怯意,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院內。
他的目光首先被院中那棵掛滿零星紅果的老棗樹吸引,隨即又落在靜坐屋內的許清安身上。
許清安早已感知到來人,緩緩睜開眼,目光平和地望向門口。
男童見主人看來,嚇了一跳,下意識想縮回頭去。
但小鼻子用力吸了吸空氣中那誘人的異香,猶豫了一下,竟鼓足勇氣,小聲開口道:“請…請問,您這裡是新開了藥鋪嗎?好…好香啊……”
童音稚嫩,帶著此地特有的幾分軟糯口音。
許清安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溫聲道:“此處並非藥鋪,隻是我暫居之所。小郎君是循著香氣來的?”
男童見他和善,膽子稍大了些,邁過門檻,試探著走了進來,一雙大眼睛卻不住地四下逡巡,似乎在尋找那香氣的源頭。
他老實點頭:“嗯!我從那邊巷口就聞到了,特彆好聞,跟我爹爹藥房裡那些味道都不一樣……聞著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他邊說邊比劃著,神情認真。
許清安心中微動,他已設置屏蔽陣法,此子緣何能夠聞到?
他探出神識感知陣法,隨即恍然,原是一縷香氣鑽了這隨手布置的陣法的漏洞,散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