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門縫,可見一個極其魁梧的背影正坐在昏暗鋪子裡,對著牆壁發呆。
那人肩寬背厚,肌肉虯結,果然是一副屠夫的體格,隻是此刻那背影透著難以言說的孤寂與佝僂,仿佛被無形的重擔壓垮。
許清安並未直接叩門,而是靜立片刻,神識如水,輕輕拂過那屠戶。
刹那間,他便感知到一股濃鬱得化不開的悲傷、思念與絕望之氣,纏繞其心神,如烏雲蓋頂,侵蝕其生機。
這非藥石所能輕易化解。
略一沉吟,許清安抬起手,指尖有微不可查的青芒流轉。
他以自身凝丹境那遠超常人的強大神念為引,糅合一絲《神農百草經》中安神定魄的蘊靈之意,於虛空之中,悄然編織勾勒。
無聲無息間,一道極其微弱、僅針對那張屠戶一人心神的靈犀意念,如同春日暖陽下最輕柔的雨絲,悄無聲息地沁入其識海深處。
那張屠戶正對壁枯坐,沉溺於無邊思念與痛苦之中,忽覺一陣難以抗拒的困意襲來,竟不由自主地伏在案上,沉沉睡去。
夢中,不再是冰冷昏暗的肉鋪。
陽光明媚,暖風和煦,竟是自家那小院,籬笆上爬著牽牛花。
他那去世三年的妻子,正穿著生前最愛的碎花布裙,坐在院中棗樹下縫補衣裳,側臉溫柔,嘴角帶著淺淺笑意,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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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張屠戶又驚又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撲將過去,卻發現自己動作輕快,毫無平日沉重之感。
妻子聞聲抬起頭,一如既往的溫柔責備:“你這憨人,怎地又瘦了這許多?可是又沒有好好吃飯?”
“我……我……”張屠戶哽咽難言,千言萬語堵在胸口。
妻子放下針線,輕輕握住他粗糙的大手,觸感竟是那般真實溫暖:“莫要再惦念我了。我在那邊一切都好,隻是放心不下你。看你如此作踐自己,我心如刀割。”
她輕聲細語,如同生前無數個夜晚的嘮叨:“你是個好人,手藝好,心腸軟,該好好活下去。把這鋪子經營好,若是寂寞,將來……遇著合適的,再找個知冷知熱的人……莫要再孤零零一個了……”
“不!我不要彆人!我隻要你!”張屠戶淚如雨下。
妻子卻隻是微笑著,身影漸漸變得有些透明,聲音也越來越遠:“聽話……好好活著……替我看著這人間四季……莫要讓我……失望……”
光影渙散,夢境漸消。
張屠戶猛地從案上驚醒,抬頭已是淚流滿麵。
窗外夕陽斜照,鋪子裡依舊昏暗,但夢中妻子的音容笑貌、那溫暖的觸感、那殷切的叮囑,卻無比清晰地烙印在心間。
他怔怔地坐著,回味著那真實得不似虛幻的夢境,心中喃喃:“是娘子……娘子回來看我了……她叫我好好活著……”
他猛地站起身,推開鋪門。
夕陽金光灑落,刺得他眯了眯眼。
他深深吸了一口帶著江水氣息的空氣,隻覺得三年來從未如此刻般通透。
雖依舊傷感,但那絕望的死寂已然褪去,一股微弱卻堅韌的生計,重新自心底萌發。
他環顧四周,恰好看見巷口一位青衫先生帶著一個清秀少年轉身離去的身影,沐浴在夕陽餘暉中,仿佛鍍上一層金邊,恍惚間竟有些不真實。
張屠戶愣了愣,下意識覺得這二人有些特彆,卻並未多想,隻當是路過。
他用力抹了把臉,挺直了那佝僂已久的腰背,開始動手收拾鋪子,準備明日重新開張。
而關於他夢見亡妻歸來勸解、繼而振作的消息,不久便通過街坊鄰裡的口耳相傳,迅速在石泉鎮蔓延開來。
眾人皆嘖嘖稱奇,言是深情感動上蒼,使其夫妻夢中相見。
許清安與劉純已於次日清晨離開悅來居。
劉純對師尊昨日手段敬佩不已:“先生以神念織夢,直指本心,解其鬱結,實乃醫心聖手。”
許清安遙望前方蜿蜒山路,淡然道:“醫道萬千,身病易治,心瘕難除。有時,一絲念引,勝過良藥千斤。且行且看吧。”
前方山道旁,已有藥農背著竹簍辛勤采藥。
師徒二人相視一笑,步履從容,向著下一段緣法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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