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無甲子,寒儘不知年。
然而,桃花源內的凡俗世界,卻在真切地經曆著生老病死、世代更迭。
老裡正,那位守護著桃源秘密的老人,在年前的一個早上,於睡夢中安然辭世。
臨終前,他緊緊握著許清安的手,渾濁的眼中滿是對這片土地與先民傳承的眷戀與囑托。
許清安以靈藥為其延壽數載,終抵不過天命輪回,親自為其主持了簡單的葬禮,葬於桃林深處,麵向著先祖來的方向。
吳大勇那個曾經做著“無名閣”英雄夢的憨厚漢子,鬢角也已染上風霜,成了村中沉穩的支柱。
他的兒子吳名,訂了婚,過一年就能迎娶村裡心靈手巧的姑娘為妻。
那個兒時整天嚷嚷著要當“無名閣閣主、攪動天下風雲”的頑童,如今肩上扛起了家庭的重擔。
開始每日為生計忙碌,隻有在酒後微醺時,眼中才會偶爾閃過一絲與父親年輕時相似的、對山外世界的好奇光芒。
但很快便被現實的煙火氣所掩蓋。
他曾偷偷問過竹茹:“竹茹姑姑,山外麵……現在是什麼光景了?”
竹茹隻是輕輕搖頭,柔聲道:“戰火紛飛,生靈塗炭,不如這裡安寧。”
吳名便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再多問。
新生與衰老,喜悅與哀傷,在這片看似永恒的秘境中無聲上演,構成一幅真實而略帶傷感的畫卷。
許清安與竹茹如同兩個靜默的觀畫人,身在其中,卻又疏離其外,深刻體會著“仙凡殊途”四字蘊含的寂寥。
這一日,正值深秋。
許清安自深定中醒來,緩步走出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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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外雲海翻騰,如浪如潮,夕陽的餘暉將雲層染成一片瑰麗的赤金。
藥圃之中,幾株罕見的“金霞蘭”正值花期,花瓣在夕陽下流淌著蜜糖般的光澤,異香撲鼻。
竹茹正挽著袖子,小心地為它們澆灌靈泉,側影在夕照中勾勒出柔和的輪廓,發髻上的青絲簪泛著溫潤的光。
許清安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聲音平和,卻似蘊含著某種決斷:“竹茹。”
竹茹聞聲轉身,見是師父,放下水瓢,恭敬行禮:“師父。”
許清安目光掠過她沉靜的麵容,望向雲海之外那不可見的、廣袤而動蕩的人世間,緩緩道:“此間五年,你根基已固,丹道亦初窺門徑。這桃源雖好,終非久居之地……”
他頓了頓,繼續道:“昆侖墟之謎,關乎上古煉氣士消亡之因,亦可能蘊藏著天地絕靈的真相。你我在此所得線索,指向明確。是時候,該離開這裡,前往昆侖一探了。”
竹茹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有對未知的些許忐忑,也有不舍。
她微微頷首:“弟子謹遵師命。隻是……何時動身?”
許清安收回目光,看向洞府內那堆積如山的古籍竹簡,以及藥圃中那些生長了五年年的靈藥。
“且再做些準備,將需帶走的典籍、藥材整理妥當。待來年春暖,冰雪消融,便是你我出去之時。”
“是。”竹茹輕聲應道,心中已開始盤算著如何采收、保存那些嬌貴的靈藥,以及哪些丹方典籍需優先攜帶。
夕陽徹底沉入雲海,天色漸暗,桃源內各家各戶升起嫋嫋炊煙,夾雜著孩童嬉戲的笑鬨聲。
許清安獨立崖邊,青衫在漸起的晚風中微微拂動。
五年潛修,如白駒過隙,而前路漫漫,昆侖雪冷,世事如棋,皆在未知之中。
桃林寂寂,夜風漸起,吹落幾片早凋的桃葉。
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遠行,奏響一曲低回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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