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見銀山深處,人跡罕至的幽穀。
穀中林木蒼翠,溪流潺湲,與遠處礦區的喧囂判若兩個世界。
許清安選定了此處作為臨時潛修之地。
非因其風景獨好,而是此地恰好位於那龐大銀礦主脈的一條重要礦脈節點之上。
地底深處那縷銀露天華遊移的軌跡,偶爾會途經附近,氣息相對易於捕捉。
他沒有急於動手。
汲取銀露這等金性本源菁華,絕非強行抽取那般簡單粗暴。
它深藏地脈,與整條礦脈的金氣共生,牽一發而動全身。
若手段激烈,不僅可能損傷這靈性十足的天華,更可能引起礦脈結構劇變。
導致山體塌陷,殃及那些少量在礦區偷偷開采的凡人礦工。
此等有傷天和之事,與他醫道本心相悖。
他需要一座陣,精準的切入礦脈核心。
在不驚動其整體結構的前提下,溫和而持續地引導、彙聚那銀露華彩的陣法。
許清安盤膝坐於溪畔一方青石之上,雙眸微闔。
磅礴的神識卻已如無數條無形的根須,深深地紮入腳下的大地。
他不僅僅是感知那銀露的存在,更是細致入微地探查著整條銀礦主脈的呼吸與心跳。
地氣的流轉,金氣的凝聚與發散,礦層岩壁的應力結構。
以及那縷“銀露”在其中遊弋的規律,如同梳理著一條沉睡巨龍的經絡。
數日不飲不食,不言不動,唯有山風拂過他的青衫,帶走時間的塵埃。
白鶴安靜地守護在側,偶爾啄飲清冽的溪水,黑玉般的眸子警惕地掃視四周,為主人護法。
終於,在某個晨露未曦的黎明,許清安睜開了雙眼。
眸中清澈明淨,倒映著山穀的幽靜,已將那複雜的地脈結構與銀露的運行軌跡徹底洞悉,烙印於心。
他長身而起,袖袍無風自動。
雙手開始在空中虛劃,十指翻飛,靈氣湧動,結出一個個繁複奧妙、引動周天靈性元氣的印訣。
這一次,他動用的並非攻伐淩厲的五行針,而是自身精純的金丹靈力與對金屬靈力的深刻理解。
“聚靈為引,導脈為渠,鎖其華而不傷其本,納其精而不絕其源……”
他心中默誦著推演而出的法訣,神識與丹元協同運作。
開始在虛空中,在那無形的能量層麵,勾勒構建一座前所未有、專為汲取銀露而設的陣法。
他以自身對金屬本源的領悟,模擬出與銀露同頻的鋒銳與凝聚道韻。
如同奏響一曲隻有那金性天華才能聽懂的古老歌謠,吸引其自發靠近。
同時,他以神識構建出無數條纖細如發、卻堅韌無比的能量通道。
如同在致密的礦脈結構中,開辟出專供銀露流淌的微型河床。
這些通道避開關鍵的岩層支撐點,蜿蜒曲折,最終彙聚向山穀地下他預設的陣眼。
一處被他以法力臨時開辟、隔絕了外界乾擾的微小陣法空間。
整個過程,需要極其恐怖的掌控力與耐心。
神識的消耗如同開閘放水,若非他金丹修複三道裂痕後更為凝實,絕難支撐如此精細持久的操作。
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但眼神依舊沉靜如淵,手指穩定得沒有一絲顫抖。
隨著陣法的逐步完善,幽穀之中的氣息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