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窣……窸窣窣……”
許清安心頭猛地一跳,霍然抬頭。
隻見那幽暗的四麵八方,一點又一點猩紅的光芒,接二連三地亮起。
如同黑夜中餓狼的眼眸,貪婪、瘋狂、充滿了毀滅的欲望,齊刷刷地聚焦在他的身上。
剛才的戰鬥波動,終究還是引來了更多的東西。
那一片片自黑暗中亮起的猩紅獨眼,密密麻麻,何止數十!
汙穢的氣息交織成令人窒息的羅網,從四麵八方向平台湧來。
先前被法相淨化的邪物殘骸,仿佛成了獻祭的羔羊,徹底點燃了這片沉寂已久的汙穢之海。
許清安瞳孔驟縮,心頭警兆如擂戰鼓。
一隻邪物已耗力不小,如此數量的圍攻,硬撼唯有道消身殞!
他身形如被無形之弦拉動,驟然向後激射,毫不猶豫地放棄了對路徑深處的探索,朝著來路疾退。
青袍在狂亂的靈壓中獵獵作響,將遁速提升至極致。
“嘶嗬——!”
邪物群的咆哮彙成令人牙酸的潮聲,緊追不舍。
它們形態扭曲,有的在虛空壁障上爬行如飛,有的化作陰影穿梭,速度竟不相上下。
汙穢的能量衝擊如同跗骨之蛆,不斷撞擊在護體靈罡之上,漾開一圈圈動蕩的漣漪。
許清安心神凝聚如冰,在蜿蜒險惡的路徑中穿梭。
神識以前所未有的精細度展開。
不僅要規避後方追兵偶爾噴吐的腐蝕性能量,更要提前避開路徑中自然生成的空間褶皺與隱匿的能量陷阱。
同時,五行針環繞周身,嗡鳴不絕。
時而化作厚重土牆阻滯,時而迸發銳金劍氣斬斷過於靠近的觸須般的黑影。
這場追逐凶險萬分,他幾乎將化神境的應變與遁術發揮到了極限。
在一次急轉彎處,他甚至故意引動了一小片不穩定的能量亂流,讓其在自己身後爆發,短暫的混亂阻擋了部分追兵。
卻也讓他自己氣血一陣翻湧。
如此亡命奔逃,不知過了多久,法力已消耗近半,元神傳來清晰的疲憊感。
必須擺脫!他目光如電,掃視著前方看似千篇一律的路徑。
就在經過一處看似尋常的、布滿了蜂窩狀孔洞的岩壁時,他敏銳地察覺到側後方一股異常隱晦的空間波動傳來。
不是追兵,更像是另一條路徑的入口因能量擾動而短暫顯現!
那入口極其隱蔽,藏於一片扭曲的光影之後,若非他神識高度集中,幾乎無法察覺。
更重要的是,邪物追兵洪流般的氣息主要鎖定在他當前所在的這條主徑上。
間不容發之際,許清安身形猛地一折,如同遊魚入水,精準地投入那片扭曲的光影之中。
一進入,他便感到周身一緊,仿佛穿過了一層粘稠的水膜。
隨即反手打出一道蘊含封禁之意的法訣,混合著五行之力,暫時擾亂了入口處的能量平衡。
使其迅速隱匿、閉合。
身後邪物瘋狂的嘶吼與奔騰的能量波動被驟然隔絕,變得模糊不清,最終徹底遠去。
危機暫解。
許清安卻不敢大意,立刻收斂所有氣息,凝神感知四周。
片刻後,確認再無追兵跡象,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開始打量眼前這條不得已闖入的新路徑。
這裡的景象,與他之前經曆的任何一處都截然不同。
路徑異常狹窄,頭頂上方並非虛空。
而是低矮的、仿佛隨時會坍塌下來的暗沉岩頂。
腳下是粗糙坎坷、布滿碎石的硬土。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陳腐的氣息,靈氣稀薄到了極致,比之“天地絕靈”猶有過之。
而且屬性極其單一、惰滯,幾乎無法引動吸納,更彆提補充消耗。
懷中的龜甲,那一直穩定的溫熱感也變得時斷時續,微弱不堪。
仿佛受到了此地某種無形力場的強烈乾擾。
他嘗試緩緩前行,路徑並非筆直,而是曲折向下,坡度陡峭。
這裡光線極其黯淡,隻有岩壁某些不知名的、早已失去靈性的礦物,其上殘留著極其微弱的熒光,勉強勾勒出環境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