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所主控室內的空氣，因為“白塔”傳來的信息而幾乎凝固。全息星圖旁，又展開了一張尖塔上層“鐵幕”核心區的結構透視圖，上麵密密麻麻標注著能量節點、防禦炮塔位置、巡邏路線，以及幾個用醒目的紅色叉號標記出的、據稱是防禦循環間隙和備用通道入口的漏洞。
“數據正在驗證，”凱拉的手指在控製台上飛舞，調用著聖所數據庫和之前偵察記錄進行比對，“結構圖與阿爾法7存檔的基礎藍圖有85的吻合度，新增的防禦設施位置……與我們之前偵察遇到的阻力點高度匹配。初步判斷，結構圖可信度較高。”
“至於‘裁決者’係統……”凱拉調出另一個界麵，上麵顯示著一個複雜的、如同多棱鏡組合而成的太空構造體藍圖，“根據白塔提供的數據包，‘裁決者’是一個半完成的軌道平台，隱藏在尖塔正上方、一個利用遠古空間折疊技術製造的微小褶皺空間內。啟動它需要巨大的能量，以及……至少三名執行官級彆的權限密鑰。”
“主戰派掌握了密鑰？”巴頓問。
“白塔聲稱，主戰派首領‘鐵腕’原第七席執行官，馬庫斯失蹤後的激進繼任者）控製了兩把密鑰，並可能通過某種技術手段強行模擬或繞過了第三把密鑰的認證。啟動序列已經初始化，預計完成時間……不到六小時。”
六小時！一個足以激怒星空未知存在的武器即將被發射！
“他給我們的‘漏洞’，是讓我們去送死。”雷娜冰冷地指出，“就算地圖是真的，那裡也是委員會防禦最嚴密的核心區域。我們衝進去，正好幫他們清理了內部不穩的‘溫和派’，然後他們可以安心啟動武器，或者看著我們和主戰派同歸於儘。”
“可能性很大。”巴頓承認，“但我們沒有選擇。‘方舟’的警告，阿灼的感知，都指向必須阻止他們。這不是為了救委員會，是為了救我們自己。”
他快速做出部署：“雷娜，你帶領突擊小隊，利用這些漏洞潛入。任務目標不是強攻，而是滲透至‘裁決者’控製中樞，儘可能破壞其啟動序列，或製造足夠大的混亂拖延時間。凱拉，你負責遠程技術支援，嘗試從聖所係統層麵進行乾擾。阿灼……”
巴頓看向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守護者：“你的狀態不適合高強度潛入作戰。你和周琳留在聖所，但你們有更重要的任務——嘗試與‘方舟’建立更清晰的連接。我們需要知道它所謂的‘阻止’具體意味著什麼，以及……如果‘裁決者’真的發射了，我們還有什麼後手。”
阿灼重重地點頭。他明白，在精神層麵與遠古造物溝通，其凶險程度不亞於真槍實彈的戰鬥。
計劃已定，沒有時間猶豫。雷娜迅速挑選隊員，檢查裝備，將那張充滿風險的結構圖刻入腦海。凱拉開始編寫用於乾擾和入侵的病毒程序，並嘗試尋找委員會內部網絡的薄弱點。
一小時後，雷娜的突擊小隊如同陰影般消失在通往上層區域的狹窄維護通道中。聖所的力量，再次一分為二。
鐵幕核心區，“壁壘”大廳。
這裡是指揮中樞“最終決策廳”之下的主要防禦節點，也是通往“裁決者”控製室的必經之路。與聖所依靠古樹和柔和光芒照明不同，這裡充斥著冰冷的白光和金屬的反光，空氣裡彌漫著機油和靜電的味道。龐大的服務器陣列發出低沉的轟鳴，全息戰術地圖上光標閃爍，但工作人員的臉上大多帶著茫然和壓抑的不安。
在一間被臨時加密的備用通訊室內，“白塔”——一位戴著眼鏡、麵容儒雅但眼神疲憊的中年技術官，結束了與聖所的危險通話。他身邊站著幾名同樣神色緊張的官員和士兵，他們是“溫和派”的核心成員。
“他們……會信嗎？”一個年輕的女性官員低聲問，聲音帶著顫抖。
“他們彆無選擇，就像我們一樣。”“白塔”揉了揉眉心，“‘鐵腕’已經瘋了，他認為向星空展示力量才能贏得尊重，甚至妄圖與虎謀皮。我們必須阻止他，哪怕借助……外部力量。”
“但如果聖所的人失敗了，或者被俘……”
“那我們就和他們一起，為‘鐵腕’的瘋狂陪葬。”“白塔”的聲音帶著一絲決絕，“啟動備用計劃吧。如果我們收到控製中樞被成功侵入或發生劇烈能量衝突的信號，就立刻釋放我們掌握的、關於‘鐵腕’派係挪用資源、進行非人道實驗的所有數據，引發內部混亂。這是我們最後能做的了。”
這是一場豪賭，賭的是聖所團隊的能力，賭的是在毀滅性的外部威脅麵前，內部殘存的一絲理性能否壓過瘋狂。
與此同時，雷娜小隊正沿著“白塔”提供的路線，在鋼鐵巨獸的腸道中艱難穿行。通道狹窄而複雜，充滿了廢棄的管線和不時掃過的能量掃描束。他們依靠對地形的死記硬背和凱拉的遠程指引，如同走鋼絲般避開一處處巡邏隊和自動防禦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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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轉，第三個通風口，進入。注意，下方走廊有動態感應地雷，繞行。”凱拉的聲音通過骨傳導耳機傳來，冷靜而清晰。
雷娜打了個手勢，小隊成員如同無聲的鬼魅，鑽入通風管道，在黑暗中匍匐前進。管道壁上凝結的水珠滴落，聲音在寂靜中被放大。每個人都緊繃著神經，知道一旦暴露，麵對的就將是整個“鐵幕”核心區的防禦力量的圍剿。
他們的目標，是位於“壁壘”大廳深處，那扇需要三重權限才能開啟的、標記著“最高禁忌裁決者控製室”的合金大門。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而在聖所內，阿灼和周琳並肩坐在水晶古樹下。阿灼手握鑰石，周琳則將手輕觸他的後背，將自己的感知能力與他連接，試圖放大和穩定他與“方舟”之間那微弱而晦澀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