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紀元號”的內部,變成了一座忙碌而悲壯的拆解工廠。
往日象征著人類科技與力量的龐然大物,此刻正被它的船員們親手肢解。
等離子切割器依靠生物電池和臨時電容供電)的光芒在昏暗的艙室內閃爍,每一次切割都伴隨著金屬斷裂的巨響和船員們心中的抽痛。
拆解下來的材料被迅速分類。
高強度的合金裝甲被送去重新熔鑄利用修複的小型冶煉爐,能耗巨大);
精密的能量傳導部件被小心拆卸,檢測能否複用;
甚至那些陣亡將士的銘牌和一些非必要的個人物品,隻要含有特殊金屬,都被貢獻了出來——這是為了生存,為了文明延續的火種,個人的情感必須讓路。
工程團隊根據下載的秩序尖兵躍遷引擎圖紙,結合深瞳的優化和自身技術的極限,設計出了一個極其簡陋、甚至可以說是粗糙的一次性躍遷裝置。
它更像是一個綁在小型突擊艇外的、充滿了不穩定能量的炸彈,其唯一的目的,就是將突擊艇瞬間推入超空間,送往那個遙遠的坐標。
至於躍遷過程是否穩定,出口是否精準,突擊艇能否承受空間壓力,全靠運氣。
能量問題是最致命的瓶頸。
即使拆解了所有能拆的能源部件,集中了生物電池的全部輸出,距離啟動躍遷裝置所需的巨大能量峰值,仍有不小的差距。
“計算過了,就算我們把維生係統的能量全部挪用,再加上所有備用電池的一次性過載釋放,還是差一點…”能源官的聲音充滿了絕望。
差一點…就足以導致躍遷失敗,或者在過程中就被失控的能量撕碎。
沉默籠罩了臨時指揮部。
“用我的。”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
是之前重傷的那位工程師,他躺在擔架上,臉色蒼白如紙,“我的動力甲…能量核心是軍用的,輸出穩定…應該能補上最後一點缺口…”
他的動力甲在之前的爆炸中嚴重受損,但能量核心似乎完好。
“不行!拆了你的動力甲核心,你的生命維持係統…”醫療官立刻反對。
“反正…我也快不行了…”
工程師艱難地笑了笑,“讓我…最後再做點貢獻…總比…白白耗光資源強…”
他的話像一把錘子敲在每個人心上。
很快,另外幾位傷勢過重、自知痊愈無望的傷員,也紛紛提出了同樣的請求。
犧牲,不是為了榮耀,而是為了最樸素的、讓其他人活下去的可能。
秦鋒閉上了眼睛,拳頭緊握,指甲嵌入了掌心。
他艱難地點了點頭。
這是最殘酷,卻也是最現實的抉擇。
在一個簡易而肅穆的儀式後,幾位重傷員的生命維持被小心解除,他們的動力甲能量核心被取出。
沒有哭泣,隻有沉重的默哀和更加堅定的眼神。
能量終於勉強湊夠!
但這也意味著,一旦躍遷啟動,無論成功與否,“深空紀元號”本艦將徹底失去幾乎所有能源,維生係統會在很短時間內停止工作,留下的船員…生機渺茫。
現在的問題是:誰走?誰留?
躍遷突擊艇最多隻能容納五人。
人選必須icky決定:需要駕駛員、導航員熟悉秩序星圖)、技術人員應對目標地點可能的技術設施)、外交人員如果遇到陌生文明)、以及一名強有力的領導者。
經過短暫而激烈的討論和權衡,名單確定:
秦鋒指揮官):必須前往,負責最終決策和與可能存在的勢力交涉。阿雅特戰隊長):強大的戰鬥和生存能力,負責安全保障。
一名頂尖導航員熟悉秩序尖兵星圖數據)。
一名最好的工程師負責維護突擊艇和應對技術問題)。
林薇生物學家):她的專業知識對解析目標地點的生物科技或能量環境可能至關重要。
留下的人,包括老周通過通訊)、大部分傷員和其他船員,將堅守在即將徹底失去動力的“深空紀元號”上,等待那渺茫的、來自遠征小隊的救援信號…或者,迎接最終的結局。
告彆沉重得令人窒息。
沒有過多的言語,隻有用力的擁抱、堅定的眼神和默默的敬禮。
“一定要…找到希望!”
老周的聲音通過通訊傳來,帶著雜音,卻無比清晰。
“等著我們!”秦鋒重重地點頭。
五名隊員毅然踏入經過緊急改裝、外掛著一個醜陋躍遷裝置的突擊艇。
艙門緩緩關閉,隔絕了內外兩個世界。
“躍遷裝置充能開始!”
“坐標鎖定!”
“能量輸出穩定暫時)!”
“祝好運!”
隨著一道刺眼的光芒和不穩定的空間扭曲,突擊艇猛地消失在原地,隻留下一圈迅速平複的空間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