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年三十。
說好要回祖宅吃年夜飯,因為要提前給奶奶供一桌,封建迷信的做法,需要燒一些紙錢。最早蘇薑也是不懂,看了幾年後,她就親自準備了。
買來的不誠心,她都是自己疊的。
前一天就買好了疊元寶的紙,之後早早起床,認認真真地疊起來。
中午前完工,黃燦燦滿滿的一簍。
她很滿意。
洗洗手,給自己做一個三明治,簡單地對付一頓中飯。
微信上有陸晨矅的留言,“看到第幾頁了?”
像個無情的播報機器,他每天都會發這麼一句,檢查她的學習進度。
蘇薑如實彙報,“三百十七頁。”
這幾天,陸晨矅已經熟悉她的閱讀進度,這個答案在他的預計範圍內。
“有不懂的嗎?”
可以請教的意思。
還真是有,不過蘇薑查過資料,回複表示都理解了。無非就是理論如何聯係實際,而實際這一塊,陸晨矅未必有她清楚。
對於自己的專業,蘇薑還是很自信的。
“晚上去彆墅老宅吃年夜飯嗎?”
陸晨矅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蘇薑愣一愣,許久沒有回複。
陸晨矅很有耐心,等著她的回複。
而且他也在吃三明治,搭配鄒嵐衝泡的咖啡。蘇薑有幸吃過一回,想到那一回之前發生的事情,陸晨矅的呼吸沉了一些,視線所及之處,都是暖暖的黃色。
梁丘筠還是給蘇薑打了電話。
是恨恨的口氣,說我不給你打電話,你還真的打算跟我老死不相往來?
蘇薑尚在為難如何回複陸晨矅,這頭就有些卡殼。
梁丘筠其實是抒發鬱結的情緒,也沒指望她說什麼好話。
頓一頓,她幽幽地說一句,“你說的是對的,蘇英達腦殼有問題,我不應該和他糾纏不清。”
蘇薑猜度蘇沁在外頭放的謠言,傷到了她。
“你身正,怕什麼影子歪。”
梁丘筠灰心,“你爸爸為了他那對兒女的利益,附和了這個說法。”
蘇薑的麵孔沉下去,沒等她說話,梁丘筠又說。
“我砸了他的腦袋,很大的一個血包。另外我也想通了,拉黑了他的聯係方式,今後不會與他有瓜葛。”
蘇薑的眉頭皺起來,“什麼時候的事情?”
梁丘筠說了個大概時間,歎一口氣,她又說,“總之這回我的臉是被丟儘了,本來想著要不要拿蘇楚的事情再做做文章,但你肯定不肯,又要和我鬨。另外,孫彰已經出院了,他想回老家過年,我答應一起去。如果他家沒什麼大問題,我會和他領證。你放心,婚前協議已經擬好了,不會少掉你那份。”
“就這樣吧。”
她譏誚地笑,“前半輩子遇人不淑,後半輩子還想著入婚姻這個坑,我這輩子大概是個完蛋的結局。總算還有個女兒,大結局就靠你撐了。”
蘇薑無語,好久才問一句,“你什麼時候走?”
“下午。”
梁丘筠又爽朗起來,“秦家那小子不行,不扛事。嘴巴裡說著青梅竹馬,看爹媽臉色不對,立刻就退得遠遠。我還是覺得高朗不錯,職業高尚,家世也不錯,跟我梁家算是門當戶對。聽你房姨講,元家那個潑婦女兒很久都不出現了,應該是被你打怕了。”
蘇薑無語,“你把自己管好就行了。”
梁丘筠也知道女兒不會聽她的,“行行行,我不多說了。出發前,我會給你賬戶存五百萬,算今年的新年紅包。還有,若我和孫彰領了結婚證,年後咱們一起吃頓飯。”
蘇薑聽懂,這五百萬對應的是那頓飯。
“行。”
她應下了。
電話掛斷,蘇薑抱著膝蓋在沙發上坐了很久。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她擋不住,也沒有擋的意願。
除了那一點血緣關係,她和梁女士也沒有那麼熟。各自都為自己的人生負責,負不了責任的時候,就由那點血緣關係托底。
好在梁女士有錢。
有錢就可以任性。
梁丘筠對蘇英達徹底死心,現在屬於想得通透,蘇薑則是聽得明白。
所以這一頭,她並沒有多少的糾結。
想不好的是蘇家。
蘇薑仰著頭,腦子裡想的都是她從小到大受的委屈,梗在心口很久,不懂得告狀,也無處可以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