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的初春,仍帶著料峭寒意,但空氣中已隱隱浮動著冰雪消融的濕潤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躁動。鎮北將軍府邸內外戒備森嚴,與城門口迎接凱旋隊伍時的喧騰熱烈判若兩地。
劉昊風塵仆仆,甲胄未卸,便直接步入議事堂。他身後緊隨著臉色依舊蒼白的郭嘉,以及如同鐵塔般護衛在側的熊山。堂內,戲誌才早已等候,見禮之後,目光便落在劉昊身上,難掩關切與詢問之色。
“主公此行辛苦了。”戲誌才的聲音帶著病後的虛弱,卻依舊沉穩。
“幸不辱命。”劉昊言簡意賅,目光掃過堂內核心幾人,“琰兒已安頓歇息,此番受驚不小。西涼之事,暫告段落,然……”他頓了頓,從懷中取出一卷色澤暗沉、邊緣磨損嚴重的古老皮卷,緩緩鋪在案上,“更大的風波,恐還在後頭。”
眾人的目光瞬間被那皮卷吸引。皮卷上的圖案古樸而怪異,描繪著沙海、風暴,以及一座半掩於流沙之下、風格迥異於中原任何建築的宏偉神殿入口。其建築細節繁複,充滿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機械感和神秘感。而在神殿入口上方,赫然刻著一個圖案——與從墨家女身上搜出的那麵黑色令牌上的花紋,幾乎一模一樣!
“這便是……‘十二銅人’的線索?”郭嘉眼神銳利,俯身細看,手指虛點那神殿圖案,“於闐國……失落神殿……看來,墨家守護的秘密,遠比我們想象的更為驚人。”
劉昊點頭,神色凝重:“據擒獲的西涼將領零星供詞及閻行死前狂言拚湊,董卓當年確從秦皇秘藏中得到了某些東西,並非金銀,而是……圖紙,或者說,指引。指向西域,指向這座神殿。傳言其中所藏,非財寶,而是……‘撼世之力’。”
“撼世之力?”熊山撓著頭,一臉懵懂,“比俺老熊的斧頭還厲害?”
戲誌才咳嗽著,麵色凝重地接口:“始皇收天下兵,鑄十二金人,鎮守四方。然野史有雲,其真正目的,或非鎮守,而是……鎮壓,或……封印。墨家精於機關,或與此有關。若這‘撼世之力’並非祥瑞,而是……大凶之物呢?”
此言一出,堂內氣氛頓時一凜。
劉昊沉聲道:“無論為何物,絕不可落入居心叵測者之手。於闐國內亂,‘沙狐’商會活躍,董旻蹤跡……這一切都指向西域。我等必須早做謀劃。”
就在這時,侯吉像隻受驚的兔子般溜進堂內,手裡捧著的卻不是賬本,而是一封插著三根雉羽、代表著最高緊急等級的軍情塘報。
“主……主公!各位先生!涼州急報!十萬火急!”侯吉的聲音都在發顫,“馬騰之子馬超,親率西涼鐵騎五千,突破邊境巡防,已至離石要塞百裡之外!打出的旗號是……是……”
“是什麼?”劉昊劍眉一擰。
“是‘清君側,討逆賊’!說……說我並州軍無故襲殺其部屬指被郭嘉設計讓曹仁偏師撞上的那支),扣押其‘重要人物’恐指墨家女),欲……欲勾結曹操,圖謀西涼!要求主公即刻交出凶手和‘人犯’,否則便……便踏平離石,血洗並州!”
“放他娘的屁!”熊山第一個炸了,巨斧往地上一頓,震得梁柱嗡嗡作響,“明明是曹仁那廝乾的!這馬超小兒是非不分,敢來撩撥虎須?主公!讓俺老熊去!定叫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郭嘉卻眯起了眼,輕輕擺擺手止住熊山:“馬孟起……西涼錦馬超,勇冠三軍,有萬夫不當之勇,然性如烈火,驕矜少謀。此來,怕是被人當了槍使。”
戲誌才沉吟道:“奉孝所言極是。曹操新敗,急於挽回顏麵,穩定西線。此番挑唆馬超來攻,一可試探我軍虛實,二可禍水西引,讓我與馬騰徹底交惡,他好從中漁利。好一招驅虎吞狼。”
劉昊冷笑一聲:“曹孟德打得好算盤。可惜,他低估了馬超的驕狂,也低估了我劉昊的胃口。”他目光掃過地圖上西涼廣袤的土地,眼中閃過一絲霸道的鋒芒,“馬超自來,倒是省了我去找他的功夫。”
“主公之意是?”郭嘉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他已隱約猜到劉昊的想法。
“他不是要打嗎?那就打。”劉昊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但要打得漂亮,既要打掉他的驕氣,也要讓他知道,誰才是他真正的敵人。”
“熊山。”
“末將在!”
“令你為先鋒,率本部兵馬,即刻增援離石。記住,隻許守,不許攻,給本王牢牢釘在離石!任他馬超如何叫罵挑戰,絕不輕易出城浪戰!我要你先挫其銳氣!”
“啊?又守城?”熊山臉垮了下來,讓他這猛將守城,比挨揍還難受。
“這是軍令!”劉昊語氣一沉。
“諾!”熊山不敢再多言,悻悻領命而去,嘴裡嘀咕著,“守守守,俺這斧頭都快生鏽了……”
劉昊又看向郭嘉和戲誌才:“奉孝,你身體未愈,暫留太原,與誌才一同,統籌全局。離石方向,我親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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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不可!”戲誌才急忙勸阻,“馬超驍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無妨。”劉昊擺手,“正因為馬超驍勇,我才更要去。此人是一把鋒利的刀,用好了,可為我掃平西涼,甚至……直指西域。我要去會會這位錦馬超。”
他頓了頓,眼中閃爍著洞察一切的光芒:“更何況,離石要塞之後,便是通往西涼的咽喉要道。馬超來得正好,他帶來的不止是兵禍,或許……還有我等西進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