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坊市，人聲鼎沸。
陳默的攤位或者說他席地而坐的角落，已經成了坊市一景。他麵前的玉盒隻開了一道縫隙，那暗紅色的“龍息蕨”便如一塊磁石，吸引了所有路過弟子的目光。
“這是什麼草藥？從未見過。”
“看這色澤這紋路絕非凡品！小兄弟，十塊下品靈石，賣給我如何？”
“十塊？你打發叫花子呢！我出十五塊！”
議論聲、報價聲此起彼伏，但價格始終在一個不高的區間徘徊。畢竟，未知也代表著風險，沒人願意為一株功效不明的草藥豪擲千金。
陳默緊抿著嘴唇，手心全是汗。他既希望快點賣掉，又怕賣得太便宜，錯失了救治母親的唯一機會。這矛盾的心情，讓他備受煎熬。
就在此時一個清冷的聲音自人群外傳來。
“讓一下。”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林微雨一襲月白長裙，款步走來她清麗的容顏與超然的氣質，讓嘈雜的坊市都為之一靜。她本是來坊市為自己的劍尋找一種特殊的保養靈油，卻被這邊的騷動所吸引。
她的目光落在玉盒中的“龍息蕨”上，清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驚異。以她在內門飽覽群書的見識，竟也認不出此物。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這株植物內蘊含著一股極為古老而純粹的草木精華，遠非尋常靈藥可比。
“此物，你從何處得來？”林微雨看向陳默，開口問道。
陳默被她看得心中一慌，支支吾吾道：“是……是在後山采藥時，無意中發現的。”
林微雨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她知道，這涉及到個人機緣，刨根問底是修行界的大忌。她沉吟片刻，正想說些什麼，一個更加囂張的聲音卻蠻橫地擠了進來。
“都讓開！讓開！圍在這兒乾什麼，沒見過草藥嗎？”
一個身材精瘦，賊眉鼠眼的青年弟子粗暴地推開擋路的人，徑直走到陳默麵前。他掃了一眼玉盒中的蕨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火熱，臉上卻裝出一副不屑一顧的表情。
“什麼破玩意兒，也值得這麼大驚小怪？”他瞥了一眼陳默，居高臨下地說道“小子這東西我看著還算順眼，五塊下品靈石，賣給小爺我，算是你走運了。”
此人名叫馬龍，是外門有名的惡犬，平日裡專為孫泰長老跑腿辦事，欺壓同門，早已是人儘皆知。
他一出現，周圍的弟子紛紛噤聲，敢怒不敢言。
陳默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五塊靈石？這簡直是侮辱！剛剛還有人出到十五塊。
“不……不賣！”陳默鼓起勇氣，攥緊了拳頭。為了母親，他不能退縮。
“呦嗬？”馬龍怪笑一聲，蹲下身子，拍了拍陳默的臉，“給你臉了是吧？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孫長老座下辦事，你敢不給麵子？”
就在此時林微雨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孫長老的臉麵，就是用來讓你強買強賣的嗎？”
馬龍身體一僵，回頭看到是林微雨，氣焰頓時矮了三分。他雖然囂張，卻也知道內門天驕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林師姐說笑了我……我隻是跟這位師弟開個玩笑。”馬龍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但他眼珠一轉，立刻換了策略。他不再理會林微雨，而是壓低聲音，用隻有他和陳默能聽到的音量，陰狠地說道：“小子，我勸你想清楚。今天你若是不賣給我，出了這坊市，你這株草，還有你這個人，能不能安然回到住處，可就不好說了。”
赤裸裸的威脅！
陳默的身體猛地一顫，眼中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間被一盆冰水澆得幾近熄滅。他看著馬龍那副有恃無恐的嘴臉，心中湧起無儘的悲涼與無力。
他知道，自己鬥不過他，更鬥不過他背後的孫長老。
“我……我賣……”陳默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絕望。
“這就對了嘛。”馬龍得意地笑了起來。
“三十塊下品靈石。”
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讓馬龍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說出價格的正是陳默。他抬起頭，眼中雖然還有恐懼，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豁出去的決絕。他指著懷裡的藥方，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母親病重需要三十塊靈石買‘暖玉草’。少一塊，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賣給你！”
三十塊！這個價格，足以買下一件不錯的下品法器了！
馬龍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他奉孫長老之命前來預算隻有二十塊。孫長老的命令是，用最低的價格，最快的速度，不引人注意地將此物弄到手。
可現在，林微雨在場，他不敢用強。而陳默這副拚命的架勢，也讓他知道，低價是拿不下來了。
他死死地盯著陳默，眼神變幻不定。最終他咬了咬牙，從儲物袋裡數出三十塊下品靈石，惡狠狠地扔在地上。
“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