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礦洞深處,那間由夜宸開辟的臨時密室裡,燭火搖曳,將四個人的影子投射在斑駁的石壁上,拉扯出詭異的形狀。
這是“天羅地網”的第一次正式集會。
氣氛凝重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被賦予了神聖使命的肅穆。
“根據我的初步調查,”瘦弱的蘇問第一個開口,他攤開一張自己繪製的圖表,上麵用細密的字跡記錄著各種信息,儘顯其嚴謹的本色,“靈礦監工吳江,煉氣八層,為人貪婪,但膽小謹慎。他與孫泰的勾結,多是小額度的靈石交易,從未有過大筆的往來。這與他的職位和貪婪的性格,並不完全相符。”
蘇問推了推並不存在的眼鏡,繼續道:“我查閱了宗門的外派記錄,發現吳江每年都會請假三次前往山下三百裡外的一座凡人城池‘安平城’。而他貪墨的所有靈石,九成以上都通過各種渠道,換成了凡俗的金銀和一些溫養身體的普通藥材,流向了那裡。”
“安平城裡,有他的軟肋。”麵容堅毅的衛莊,一語中的。
“沒錯。”蘇問點頭,“他有一個體弱多病的獨子,今年七歲。他的妻子,隻是個沒有修為的凡人。他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自己的修煉,而是為了讓妻兒在凡俗世界,能過上錦衣玉食、百病不侵的生活。”
劉大明聽著,額上滲出了一絲冷汗。他這才意識到,這個看似無害的瘦弱少年,其調查能力是何等的可怕。他不禁暗自慶幸自己已經徹底投誠。
“一個為了家人而鋌而走險的罪人嗎?”秦璐輕聲自語,清麗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心中竟對這個素未謀麵的吳江,產生了一絲同情。
就在此時那道來自陰影中的威嚴聲音,再次響起。
“你們看這便是人性。沒有純粹的善,也沒有純粹的惡。吳江的‘貪婪’是黑色的但他對家人的‘親情’,卻是金色的。”
夜宸的聲音,仿佛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魔力,讓四人心神為之一凜。
“所以,我們的刀,不能直接砍在他的身上。我們要用他的軟肋,來做這把刀。”
“蘇問,”夜宸下達了第一個指令,“繼續深挖,我需要知道他兒子所得的是何種病症,需要何種藥物,以及……他最近最恐懼的是什麼。”
“衛莊,”聲音轉向了那名戰將,“你即刻下山,前往安平城。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讓吳江的家人,‘無意中’知道,青雲宗有一位弟子,正在他們附近‘曆練’即可。”
“劉大明,”聲音變得嚴厲,“你以丹房管事的名義,去靈礦‘巡查’,借口孫泰舊案,敲打吳江,讓他知道,他的好日子到頭了。”
“最後秦璐。”
“主上。”秦璐立刻應道。
“我需要你,用你最快的速度,培育出一株‘青玉續命藤’的幼苗。不必成熟,隻需讓它蘊含你獨有的生命氣息。”
四人領命,雖然不完全明白這看似毫不相乾的幾步棋最終會如何收官,但他們對這位神秘的“主上”,已經有了近乎盲目的信任。
隨著四人離去密室再次恢複了寂靜。
夜宸從陰影中走出,他看著空中那張由他精神力構築的標注著吳江及其家人關係的因果網絡圖,眼神變得幽深。
“每個人都有想要守護的東西。而守護,往往需要力量和代價。”他輕聲自語。
他伸出手指,在吳江獨子那條代表著“病弱”的灰色因果線上,輕輕一點。
“係統,投資‘劫難’因果。就讓他那場潛伏的風寒,在今夜……徹底爆發吧。”
一股微弱的因果之力,無聲無息地融入了天地間的法則之網,朝著三百裡外的安平城,悄然落去。
……
次日,青雲宗靈石礦脈。
礦洞內終年不見天日,隻有牆壁上鑲嵌的月光石散發著清冷的光。監工吳江正心煩意亂地嗬斥著幾個偷懶的礦工弟子,眼皮卻一直在狂跳,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就在此時一名心腹弟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遞給他一隻風塵仆仆的信鴿。
吳江看到信鴿腳環上那熟悉的家族印記,心猛地一沉。他顫抖著解下信紙,隻看了一眼,便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住了。
“小寶……小寶他……病危!”
信上說他那體弱的兒子昨夜突發急症,高燒不退,寒氣入體,已經陷入昏迷。城中所有名醫都束手無策,斷言若無仙家靈藥“青玉續命藤”吊住心脈,恐怕……活不過三日!
“青玉續命藤……”吳江嘴唇發白,幾欲昏厥。那可是三品靈藥,價值千金,而且有價無市!他就算把整個礦脈的靈石都貪了也未必能換來一株!
“怎麼辦……怎麼辦……”他失魂落魄,腦中一片混亂。
就在他最絕望的時候,一聲陰陽怪氣的通報,從礦洞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