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魔塚,如同一尊太古凶獸的骸骨,靜靜地匍匐在血色荒原的儘頭。空氣中,濃鬱的魔氣與怨念彙聚成肉眼可見的黑色霧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噬著活人的神魂。
當衛莊與淩劍帶領著這支百戰之師抵達時,所有喧囂都歸於沉寂。他們看著眼前那座由無數白骨與黑曜石構築的宏偉建築群,感受著那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壓迫感,心中無不凜然。
隊伍的最前方,衛莊與淩劍並肩而立。
“好重的怨念。”衛莊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他那雄渾的氣血之力,是這片魔土最天然的克星。
“怨念之下,是更純粹的……力量。”淩劍的目光,則穿透了表層的魔霧,望向了萬魔塚最高的那座白骨尖塔。
就在那裡,一道孤寂的身影,早已等候多時。
是鐵玄。
他沒有隱藏,也沒有偷襲,隻是靜靜地站在塔頂,仿佛一個等待著好戲開場,最耐心的觀眾。他看到那支龐大的隊伍到來看到那個如戰神般的將領和那個如薪火般的軍師,他那張冰封的臉上,緩緩地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
他緩緩攤開手掌。
在他的掌心之上,靜靜地躺著一塊……比衛莊他們收集到的任何一塊都要大,都要純粹,甚至隱隱散發著王者威壓的……心形魔晶。
那魔晶通體漆黑,卻又仿佛蘊含著一片跳動的星空。它每一次脈動,都讓整座萬魔塚的魔氣隨之起伏。它,是這片魔土的心臟。
“青雲宗的各位遠道而來辛苦了。”鐵玄的聲音,通過靈力,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貓戲老鼠般的從容,“為了歡迎各位在下準備了一份薄禮。”
他將那枚心形魔晶,高高舉起。
“此物,名為‘魔尊之心’。乃是萬千魔魂怨念的結晶,是這片萬魔塚的力量本源。得之,可一步登天,築就無上魔軀其力量足以讓爾等橫行此界,甚至在外界,都可稱宗做祖。”
他的話,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炸彈,瞬間在隊伍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步登天!稱宗做祖!
這八個字,對任何一個修士而言,都是無法抗拒的終極誘惑!
炎子的呼吸,瞬間變得無比粗重他眼中所有的理智,都被這枚“魔尊之心”所點燃的貪婪火焰,焚燒殆儘!蕭峰和他手下的散修們,也是個個雙眼血紅,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兵器。
“我不會與你們爭搶。”鐵玄的聲音,充滿了惡魔般的誘惑,“我隻是一個……見證者。此物,我就放在這裡。誰有本事,誰便拿去。”
說罷,他竟真的將那枚“魔尊之心”,輕輕地放在了尖塔的邊緣,隨即身影一晃,如同一道青煙,消失在了魔霧的深處。
他走了。
留下了一份足以讓任何同盟分崩離析,讓手足反目成仇的……劇毒誘餌。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著那枚在塔頂散發著致命誘惑的黑色心臟。粗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那根名為“信任”的弦,在這一刻,被拉扯到了極致,仿佛隨時都會崩斷。
“是……是我們的了!”
一個散修終於按捺不住,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第一個化作流光,朝著那座白骨尖塔衝了過去!
他的行動,如同點燃了火藥桶的引線。
“誰敢跟我搶,我殺誰全家!”炎子怒吼一聲,周身烈焰暴漲,也緊隨其後。
“媽的!富貴險中求!拚了!”蕭峰的眼中,也閃爍著瘋狂的賭徒光芒。
近兩百人的隊伍,在這一刻,徹底失控!那剛剛才由“薪火”鑄就的戰魂,在“魔心”的誘惑下,脆弱得不堪一擊!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溫潤如玉,卻又帶著無可撼動決心的劍光,如同一道天塹,瞬間橫在了所有人與那座白骨尖塔之間。
“此路,不通。”
淩劍手持古劍,獨自一人,擋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淩劍!你瘋了?!”炎子急怒攻心,“你想獨吞?!”
“淩師兄!你這是做什麼?!”連趙虎都忍不住高聲質問。
淩劍沒有回答他們。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那枚“魔尊之心”,他那雙被薪火淬煉過的眸子裡,看到的不是無上的力量,而是……無儘的哀嚎。
他看到,在那顆心臟的內部有無數張扭曲痛苦的麵孔在嘶吼,在掙紮。那是上古時期,被鎮壓於此的萬千生靈,他們的神魂被強行揉捏在一起,用最惡毒的詛咒,煉化成了這顆力量的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