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還沒停，淅淅瀝瀝的，把長江水攪得渾濁。
林峰站在金口江防的土坡上，風裹著江水的腥氣往臉上撲，手裡的步話機“滋滋”響著，是第九戰區參謀的聲音：“林隊長，日軍第6師團一部正沿長江逆流而上，目標金口——這裡要是丟了，武漢南大門就破了！”
“放心，有我們在，金口丟不了！”林峰握緊步話機，指節泛白。
身後，弟兄們正忙著挖戰壕，泥塊混著雨水往褲腿上濺。王虎把高射機槍架在土坡頂端，黝黑的槍管對著江麵，嘴裡罵著：“娘的，鬼子敢來，先讓他們嘗嘗機槍的厲害！”
趙雅蹲在戰壕裡，用樹枝在泥地上畫防線圖。
她把湯姆遜放在身邊，手指劃過“側翼”兩個字：“日軍肯定會先空襲，再用汽艇衝灘。王虎的高射機槍連盯著天上，陳剛帶爆破組守下遊淺灘，我帶輕機槍組護著側翼，防止鬼子繞後。”
“俺沒問題！”陳剛拄著鐵鍬站起來，褲腿上的紗布又滲了血，卻還是拍了拍腰間的炸藥包，“上次炸山洞，這次炸汽艇，俺的手還沒軟！”小花趕緊走過來，掏出新的紗布：“陳大哥，先把傷口重新包一下，不然感染了就麻煩了。”她的動作很輕，卻把紗布纏得緊實，眼裡藏著擔心。
李鐵山帶著川軍弟兄在戰壕裡壘沙袋，狗蛋搬著沙袋，臉憋得通紅，卻沒喊一聲累。“狗蛋，小心點！”李鐵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江防要是守不住，武漢的老百姓就遭殃了，咱們川軍得挺住！”狗蛋點點頭，把沙袋堆得更高：“俺知道！俺要像林隊長他們一樣，多殺鬼子！”
沒過多久，遠處的天空傳來“嗡嗡”聲。周星舉著望遠鏡喊：“隊長！鬼子的轟炸機來了！有五架！”
“高射機槍準備！”王虎大吼一聲，手指扣在扳機上。六十挺高射機槍同時對準天空，槍口的火光在雨幕裡格外刺眼。
第一架轟炸機剛進入射程，子彈就像密集的雨點般撲過去，機翼瞬間被打穿，冒著黑煙往江麵墜，“轟隆”一聲炸起衝天的水花。
“好！”戰壕裡傳來歡呼。趙雅盯著側翼，突然抬手：“有鬼子的偵察機！打下來！”輕機槍組的弟兄們立馬開火，偵察機來不及躲閃，尾翼被打斷，歪歪扭扭地撞在江灘的泥地裡，飛行員剛爬出來就被李鐵山的大刀砍倒。
江麵突然傳來馬達聲——日軍的汽艇編隊來了！十幾艘汽艇在江麵上飛馳，船頭架著機槍，朝著江防衝過來。“陳剛！該你上了！”林峰喊道。
陳剛帶著爆破組往淺灘跑，泥地陷得深，他的腿一瘸一拐，卻跑得飛快。
“弟兄們，把炸藥包扔準點！”他掏出打火機，點燃引線，朝著最前麵的汽艇扔過去。
“轟隆”一聲，汽艇被炸得四分五裂，鬼子兵掉進江裡，很快就沒了蹤影。
狗蛋趴在戰壕裡，舉著新領的步槍，手都在抖。
他盯著一艘衝過來的汽艇，深吸一口氣，扣動扳機——子彈正好打在汽艇的油箱上，火光瞬間竄起，鬼子兵慘叫著跳進江裡。
“俺打中了！俺打中了！”狗蛋激動地喊起來，李鐵山拍了拍他的頭：“好小子，有出息！”
就在這時，江上遊傳來更大的馬達聲。
林峰舉起望遠鏡，臉色瞬間變了——是日軍的炮艇！比汽艇大好幾倍，船身架著重型機槍，正朝著江防衝過來。
“趙雅，把輕機槍組調到正麵！”他喊道，“王虎，高射機槍能不能打炮艇的甲板？”
王虎眯眼瞄準：“能！就是得近點！”他調整機槍角度，等炮艇進入射程，猛地扣動扳機。
子彈打在甲板上，火星四濺，幾個鬼子兵被掃倒，卻沒能阻止炮艇前進。
陳剛咬了咬牙，掏出最後一個炸藥包：“隊長，俺去炸炮艇的螺旋槳！”他剛要衝出去，就被林峰拉住：“太危險了！炮艇的機槍能掃到你！”
“俺不怕！”陳剛掙開林峰的手，“俺的腿早就不疼了，能跑！”小花跑過來，把一瓶碘酒塞給他：“陳大哥，小心點，我在後麵等你回來！”
陳剛點點頭，貓著腰往江灘跑。
炮艇的機槍在他身邊“噠噠”響，泥塊濺得滿臉都是。
他繞到炮艇後麵，找準螺旋槳的位置，點燃炸藥包扔過去。“轟隆”一聲，螺旋槳被炸毀，炮艇失去動力，在江麵上打轉。
“打得好！”林峰大喊著，帶著弟兄們衝上去。趙雅的輕機槍掃倒了甲板上的鬼子，李鐵山和狗蛋跳上炮艇，大刀和步槍齊上，很快就把剩下的鬼子消滅了。
戰鬥結束時，雨終於停了。清點戰果，共擊落日軍轟炸機3架、偵察機2架，炸毀汽艇12艘、炮艇1艘，殲敵三百餘人。林峰靠在戰壕裡，剛要喘口氣，步話機突然響了。
是第九戰區的緊急通訊：“林隊長！日軍第6師團主力帶著重型榴彈炮來了，就在上遊三十裡！他們還派了特種部隊，想夜裡偷襲咱們的彈藥庫！”
林峰的眉頭瞬間皺緊。
他抬頭望向江上遊，暮色裡隱約能看見煙塵——那是日軍榴彈炮部隊的方向。
趙雅走到他身邊，手裡的湯姆遜擦得鋥亮：“不管是榴彈炮還是特種部隊，咱們都接著！”
陳剛拄著鐵鍬走過來，腿上的新紗布又沾了泥：“俺的爆破組還能上！炸鬼子的榴彈炮，俺有經驗！”小花把藥箱抱在懷裡，眼裡滿是堅定：“我也準備好了，不管有多少傷員，我都能救！”
林峰握緊步話機，站起身：“弟兄們，鬼子的主力來了！今晚咱們守好彈藥庫，明天跟他們拚了！”
“拚了！”弟兄們的喊聲在江防上空回蕩。夜色漸漸籠罩江麵，遠處的煙塵越來越近，日軍的榴彈炮聲隱約傳來。
沒人知道，那支潛伏的日軍特種部隊，已經摸進了江防附近的樹林，正盯著彈藥庫的方向，眼裡閃著凶光。
一場更凶險的夜戰，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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