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多,洪城客運站的外麵,楊帆和張堂貴接到了一臉蒼白的楊愛蘭。
大巴上空氣流通很差,她又有些暈車。
在經過了四五個小時的顛簸後,楊愛蘭吐得幾乎虛脫。
楊帆將她的行李放進後車廂,說道:“二姑,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再走?”
楊愛蘭搖了搖頭:“沒事,直接走吧。坐麵包車、開窗戶,我不難受的。”
張堂貴拿來礦泉水,讓她漱口,然後將她扶到了副駕駛上。
車子啟動,往洪城大學開去。
過了十來分鐘,靠在車窗上吹風的楊愛蘭緩過了氣。
她轉過頭說道:“小帆,麻煩你了。”
楊帆笑著回道:“二姑,你彆跟我客氣啊,我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咱們是一家人……對了,你這次來,不要急著回去。在洪城多住一段時間,我帶你四處轉一轉。”
他說這些話,都是真心實意,沒一點虛偽做作的念頭。
從小到大,雖然楊愛蘭的家庭條件不好,可對他這個侄子,那是沒話說的。
他從百日時到上小學之前,穿的棉衣棉鞋全都是楊愛蘭一針一線熬著煤油燈縫出來的。
還有成長過程中,三五不時給的零花錢,買的各種零嘴……
楊愛蘭疼他不比張堂貴差。
老話說姑媽姑媽,既是姑,也是媽。
這話可一點也不假。
楊愛蘭神情柔和地說道:“你有這心就好了……我一個鄉下女人,家裡有田地,有雞鴨,走不了太久的。”
張堂貴接話道:“媽,那些東西都不要了。以後你就在城裡住,我養你……帆子一個月給我開好幾千的工資呢,我能養活你。”
楊愛蘭沒有回話,而是話鋒一轉,說道:“前幾天,那個女娃的爹媽找到咱們家裡去了。”
張堂貴愣了一下後,瞬間反應過來說的是趙玉梅。
他略帶緊張地問道:“他們怎麼樣了?有沒有為難你?”
楊愛蘭頓了一下,回道:“在門口罵了半個多小時,走了。”
其實當時的情況遠比她說得要嚴重,趙玉梅的父母為了出閨女被拐帶的怨氣,帶了十幾個本家親戚,打算“抄”他們的家。
也就是打砸。
結果被張家的族人給攔下來了,雙方為此差點發生械鬥。
彆看張堂貴的父親不成器,但是家裡堂兄弟比較多,在附近很有一些威望。
再加上張姓是附近的大姓,宗族勢力很大。
因此趙家人隻能無功而返。
張堂貴的拳頭捏緊又鬆開,鬆開又捏緊,他大概能猜到事情沒有自己母親說得那麼平和。
楊愛蘭歎了口氣,問道:“那個女娃現在跟你在一起?”
張堂貴低下頭“嗯”了一聲。
楊愛蘭接著說道:“不能這樣不清不楚哩,人家家裡也是要門麵的。”
張堂貴囁嚅著嘴說:“我打算過年的時候去她家裡提親。”
“你知道結婚要花多少錢嗎?”
“我知道……要一二十萬。”
這個沉重的話題一出,母子倆頓時沉默了下來。
他們家彆說一二十萬,就是兩三萬也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