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佐閣下,旅團長的電話,讓您親自接。”通信兵的聲音帶著顫抖,手裡的電話聽筒像塊烙鐵,不敢遞得太近——鬆井剛被抬回軍營,大腿上的傷口還在滲血,臉色慘白如紙,眼神卻像頭受傷的野獸,誰都怕觸他的黴頭。
鬆井被衛兵扶著坐到椅子上,接過聽筒時,手指都在哆嗦。他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些:“旅團長閣下,屬下鬆井向您彙報……”
“彙報?”電話那頭傳來赤本旅團長冰冷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子,“我倒是想聽聽,你是怎麼彙報的!一百多人的隊伍,帶著重武器,去掃蕩一群土八路,結果損兵折將,連自己都差點回不來!你這個少佐,是豬嗎?!”
鬆井的臉“唰”地紅透了,又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旅團長閣下,是屬下無能……可那些土八路太狡猾了,他們躲在狼牙穀設伏,地形對我們極為不利……”
“地形不利?”赤本的聲音陡然拔高,“我讓你當少佐,是讓你打仗的,不是讓你找借口的!大青山那麼多山頭,你偏要往人家設好的陷阱裡鑽,我看你是腦子裡進了水!三天之內,要是拿不出像樣的戰果,你就給我切腹謝罪!”
“嗨!嗨!”鬆井連連應著,額頭“咚咚”地往桌麵磕,直到電話那頭傳來“哢噠”的掛斷聲,他才癱在椅子上,手裡的聽筒“哐當”掉在地上。
周圍的衛兵大氣都不敢喘,整個指揮部裡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鬆井粗重的喘息聲。他看著自己滲血的褲腿,又想起狼牙穀裡那些倒下的士兵、土八路的冷槍、還有那張貼在營門口的大字報,一股怨毒的怒火猛地衝上頭頂。
“黑田!把黑田給我帶過來!”鬆井突然嘶吼起來,聲音嘶啞得像破鑼,“那個廢物!那個內奸!我要讓他為今天的失敗負責!”
衛兵們愣了一下,趕緊跑去關押黑田的禁閉室。黑田被打得遍體鱗傷,正蜷縮在角落裡,聽到鬆井的吼聲,心裡咯噔一下,知道沒好事,卻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隻能被像拖死狗一樣拖進指揮部。
“少佐閣下……”黑田剛抬起頭,就被鬆井一腳踹在胸口,本就虛弱的身子頓時像斷線的風箏般飛出去,撞在牆上,嘔出一口血來。
“內奸!你這個該死的內奸!”鬆井拄著指揮刀,一瘸一拐地走到黑田麵前,用刀指著他的鼻子,“是不是你把我們的行軍路線告訴了土八路?是不是你故意引導我們進了狼牙穀的伏擊圈?!”
黑田掙紮著搖頭,血沫從嘴角湧出:“不是我……少佐閣下,我沒有……”
“還敢狡辯?”鬆井冷笑一聲,對衛兵喊道,“把那些大字報拿過來!看看!‘黑田君智退鬆井’‘鬆井守不住糧倉,全靠黑田幫忙’,這些難道是假的嗎?土八路為什麼偏偏盯著你寫?不是內奸是什麼?!”
幾張被撕碎又拚湊起來的大字報被扔在黑田麵前,上麵的字跡刺得他眼睛生疼。他這才明白,那些看似羞辱的文字,此刻竟成了置他於死地的證據。
“旅團長剛才來電訓斥,說我們的行動像是被土八路看穿了一樣!”鬆井越說越激動,仿佛真的認定了黑田是內奸,“除了你,還有誰能把消息傳出去?你早就被土八路打怕了,想靠出賣皇軍苟活,是不是?!”
黑田看著鬆井那張扭曲的臉,突然笑了,笑得咳出了血:“少佐閣下,您這是……打不過土八路,就想找個替罪羊嗎?您的無能,難道要讓我一個伍長來背嗎?”
“八嘎!”鬆井被戳到痛處,一把揪住黑田的頭發,將他的臉往地麵撞,“我讓你嘴硬!我現在就以通敵罪處置你!把他拉下去,關進地牢,等我傷好,親自審他!”
衛兵們趕緊上前拖走黑田,黑田的慘叫聲在走廊裡回蕩:“鬆井!你這個懦夫!你會遭報應的!土八路不會放過你的!”
鬆井看著黑田被拖走,胸口的怒火似乎平息了些,可心裡的恐慌卻越來越重。他知道,嫁禍給黑田隻是權宜之計,赤本旅團長要的是戰果,不是替罪羊。他捂著流血的大腿,眼神漸漸變得瘋狂。
“來人,”鬆井對小隊長下令,“把剩下的兵力集結起來,再去周邊村子抓壯丁,讓他們帶路去搜山!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土八路找出來!告訴弟兄們,抓到曹興國,重重有賞!”
小隊長麵露難色:“少佐閣下,現在兵力不足,而且弟兄們剛打了敗仗,士氣低落……”
“我不管!”鬆井猛地一拍桌子,傷口被牽扯得劇痛,他齜牙咧嘴地吼道,“不找到土八路,我們都得死!快去!”
小隊長不敢再勸,隻能領命而去。指揮部裡隻剩下鬆井一個人,他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仿佛看到了赤本旅團長那張憤怒的臉,還有曹興國那張帶著嘲諷的笑臉。
“曹興國……黑田……”鬆井低聲念著這兩個名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我不會就這麼完的……”
他掙紮著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向地圖,手指在大青山的位置上狠狠戳著,仿佛這樣就能發泄心裡的恐懼和不甘。可他心裡清楚,就算把黑田打成內奸,也掩蓋不了他慘敗的事實,更擋不住赤本旅團長的怒火。
地牢裡,黑田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聽著外麵傳來的集合聲,嘴角勾起一抹絕望的笑。他知道,鬆井這是要做最後的掙紮了,而他自己,不過是這場敗局裡,一個被隨意丟棄的棋子。
“土八路……”黑田喃喃自語,“你們真的能贏嗎?”
沒有人回答他,隻有地牢頂部的鐵窗透進一絲微弱的光,照亮了他臉上交織的血汙與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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