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牧野大隊在縣城外紮營了，密密麻麻的帳篷，少說也有五百人！”李信從縣城地道鑽出來，褲腳還沾著泥，“他們不攻城，就圍著，跟餓狼似的，看樣子是想困死城裡的619團。”
曹興國站在狼寨的了望台上，手裡捏著望遠鏡，鏡片裡能看到縣城外圍的炊煙。“圍而不攻？這牧野是個老狐狸。”他放下望遠鏡，對身邊的李勇道，“鄭天池要是死守不出，遲早被耗死。發電報給他，讓他主動出擊，咱們在後麵偷襲，兩麵夾擊，定能擊潰牧野大隊。”
電報發出去，等了半天，隻收到鄭天池冷冰冰的回電：“堅守待援，不必妄動。”
“這姓鄭的是慫了？”周鐵山在一旁急得直跺腳，“手裡握著一個團的兵力，還有咱們幫忙，居然不敢打？”
李勇冷笑一聲：“他是怕損兵折將。國民黨的部隊，向來把自己的家底看得比啥都重。”他眼珠一轉，湊近曹興國，“團長，要不咱用點法子？我就不信激不動他。”
曹興國挑眉：“你想咋做？”
“讓孫掌櫃在城裡放點風聲，”李勇壓低聲音，“就說鄭天池貪生怕死，縮在城裡不敢應戰，還給他起個外號叫‘整天吃’，說他除了吃飯啥也不會。這姓鄭的脾氣暴，準保受不了這氣。”
曹興國想了想，點頭道：“行。讓地下黨的同誌多找幾個說書先生、小販，把這話傳遍縣城的大街小巷，越難聽越好。”
當天下午，縣城裡就熱鬨起來。茶館的說書先生拍著醒木，唾沫橫飛地講：“要說這守城的鄭團長啊，那可真是‘整天吃’，大米飯一頓能造三碗，見了鬼子的影子，腿肚子先轉筋……”
小販們挑著擔子，走街串巷地吆喝：“賣包子咯！皮薄餡大，‘整天吃’團長最愛吃的包子喲！”
連偽軍的家屬都聚在牆角嘀咕：“聽說了嗎？鄭團長不敢打鬼子，被人家叫‘整天吃’呢……”
這些話像長了翅膀，很快飛進了619團的指揮部。鄭天池正在看地圖，聽到衛兵的回報，氣得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都震翻了：“豈有此理！誰在造謠？！”
副官嚇得臉色發白：“團長，外麵都傳遍了，說……說您是‘整天吃’，還說……”
“還說啥？！”鄭天池怒吼。
“還說您不如八路軍的一個營，人家曹團長帶幾百人就能端鬼子軍火庫，您帶一個團，連出城的膽子都沒有……”
“夠了！”鄭天池抓起指揮刀，往地上一剁，“傳我命令！全團集合，隨我出城，滅了牧野大隊！我倒要讓這幫人看看，我鄭天池是不是孬種！”
副官連忙勸：“團長，三思啊！牧野大隊裝備精良，咱們主動出擊，怕是會吃虧……”
“吃虧？我今天就是拚了這條命，也不能被人戳脊梁骨！”鄭天池紅著眼，“備馬！”
傍晚時分，縣城東門突然大開，鄭天池騎著高頭大馬，帶著619團的戰士浩浩蕩蕩地衝了出來，直撲牧野大隊的營地。
牧野正在帳篷裡喝茶，聽到哨兵報告，先是一愣，隨即冷笑：“鄭天池居然敢出來？看來是被餓瘋了。傳我命令，正麵迎擊，兩翼包抄，務必一舉殲滅！”
日軍迅速列陣，機槍、擲彈筒齊發，619團的衝鋒頓時受阻，前排的戰士成片倒下。鄭天池殺紅了眼，揮舞著指揮刀往前衝，卻被日軍的火力壓製得抬不起頭。
“團長，不對勁！鬼子早有準備！”副官大喊，“咱們中埋伏了！”
鄭天池這才醒悟過來，後悔得腸子都青了，可已經晚了，想撤退都難。
就在這時，牧野大隊的背後突然響起密集的槍聲和爆炸聲。曹興國帶著獨立團的戰士，從側翼的樹林裡殺了出來——他們早就埋伏在那裡，就等日軍主力被吸引，再打他個措手不及。
“是八路軍！”日軍驚呼，陣腳頓時大亂。
“殺！”曹興國一馬當先，駁殼槍連連開火，戰士們像猛虎下山，直衝日軍的機槍陣地。
鄭天池見狀，精神一振：“弟兄們！八路軍來支援了！殺啊！”
619團的戰士士氣大振，跟著鄭天池發起衝鋒。日軍腹背受敵，很快潰不成軍，牧野騎著馬想逃，被周鐵山一機槍掃中，摔下馬背，當場斃命。
不到一個時辰，戰鬥就結束了。牧野大隊死傷過半，剩下的狼狽逃竄。619團雖然也損失不小，但總算打了場勝仗。
鄭天池拄著指揮刀，看著滿地的日軍屍體，又看了看遠處正在收攏隊伍的曹興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知道，自己是被激出來的，可若沒有八路軍的偷襲，這仗能不能贏，還真不好說。
曹興國走過來，笑著拱手：“鄭團長好身手！恭喜大勝！”
鄭天池哼了一聲，彆過臉去：“多謝曹團長援手。”語氣雖硬，卻少了幾分傲氣。
“鬼子吃了敗仗，肯定會派更多人來報複，”曹興國話鋒一轉，“鄭團長還是儘快回城布防，咱們後會有期。”
說完，他帶著獨立團的戰士，押著繳獲的彈藥，轉身往狼寨走去。
鄭天池望著他們的背影，沉默了許久，才對副官道：“傳令下去，加強城防，另外……給八路軍送些糧食過去，就說是……謝禮。”
夕陽下，獨立團的隊伍在山路上行進，戰士們哼著歌，士氣高昂。
“團長，您看鄭天池那臉，跟調色盤似的！”李勇笑道。
曹興國搖頭：“他能出城迎戰，也算條漢子。以後打交道的日子還多，不必把關係鬨太僵。”
遠處的縣城，炊煙嫋嫋，一場因激將法引發的戰鬥落下帷幕，但所有人都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平靜。日軍的報複，很快就會到來。
“團長，下一步咱們乾啥？”周鐵山問。
曹興國望著省城的方向，眼神深邃：“等著。牧野大隊被滅，省城的鬼子肯定坐不住，咱們就在半路設伏，再給他們來一下。”
戰士們齊聲應和，聲音在山穀裡回蕩，充滿了必勝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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