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咱們真就這麼認了？”城西戰壕邊，一個騎兵抹著臉上的泥，看著高市五郎蹲在土坡上抽煙，煙蒂扔了一地，“吉川那混蛋把咱們的馬刀都收走了，還說要給步兵當劈柴刀！”
高市猛地把煙蒂摁在地上，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認？我高市五郎這輩子就沒認過輸！”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眼神裡閃過一絲狠厲，“去，把那部廢棄的電話線接起來，我要給省城打電話！”
騎兵一愣：“打電話？給誰？”
“我叔叔，高市景雄！”高市咬著牙，“他是省城司令部的少將參謀，我就不信他不管我！”
兩個騎兵立刻找來工具，在附近一個被炸毀的電線杆上摸索，還真接通了一根通往省城的電話線。高市搶過話筒，手指因為激動而顫抖，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喂？我是高市五郎！轉接高市景雄少將！”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我是高市景雄。五郎？你怎麼會用這種線路打電話？”
“叔叔！”高市的聲音瞬間帶上了哭腔，“您得救我啊！森川那個老東西把我貶成少尉，吉川還處處刁難，現在連騎兵的武器都要搶走，他們是想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高市景雄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爆發出怒吼：“八嘎！森川敢這麼對你？還有吉川，一個小小的少佐，也敢騎在我高市家的人頭上？！”
電話聽筒都在嗡嗡作響，高市五郎連忙把耳朵挪開一點，卻聽得更加仔細：“叔叔，他們還嘲笑我是‘拉稀騎兵’，說我給皇軍丟臉……”
“閉嘴！”高市景雄嗬斥道，“騎兵拉稀不是你的錯，是土八路狡猾！森川身為聯隊長，不剿滅土八路，反倒窩裡鬥，他才是給皇軍丟臉！你等著，我這就給森川打電話！”
電話“啪”地掛了。高市五郎握著聽筒，愣了半晌，突然放聲大笑：“吉川！森川！你們等著！我叔叔不會放過你們的！”
縣城指揮部裡，森川五雄正在看戰報，電話突然響了，鈴聲急促得像是催命符。他拿起聽筒，剛說了句“我是森川”，就被電話那頭的怒吼淹沒了。
“森川！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對待我的侄子？！”高市景雄的聲音像炸雷，“高市五郎就算打了敗仗，也是我高市家的人，輪得到你把他貶成少尉？輪得到吉川那個蠢貨欺負？！”
森川被罵得莫名其妙，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高市少將，這其中有誤會……”
“誤會？”高市景雄冷笑，“我看你是老糊塗了！限你三天之內，恢複高市五郎的軍銜，把吉川給我撤了職，否則，我就向司令部參你一本，說你指揮不力，縱容下屬內鬥！”
電話被狠狠掛斷，森川握著聽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沒想到高市五郎還有這麼硬的後台，更沒想到高市景雄會為了這點事如此動怒。
“大佐閣下，怎麼了？”吉川秀禾正好進來彙報工作，見森川臉色難看，小心翼翼地問。
森川猛地把聽筒砸在桌上，指著吉川的鼻子罵：“八嘎！都是你惹出來的好事！高市五郎是高市景雄少將的侄子，你竟敢處處刁難他？！”
吉川嚇得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少……少將的侄子？這……這不可能啊……”他怎麼也想不到，那個被他踩在腳下的落魄騎兵，竟然有如此強硬的後台。
“不可能？”森川氣得發抖，“剛才高市少將打電話來，限我三天之內恢複高市的軍銜，撤你的職！你說怎麼辦？！”
吉川徹底慌了，撲通一聲跪下：“大佐閣下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是……”
“現在知道了？晚了！”森川煩躁地揮手，“滾出去！在我沒改變主意之前，最好彆讓我看到你！”
吉川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心裡把高市五郎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狼寨裡，李信把縣城裡的變故報告給曹興國：“團長，邪門了！高市五郎他叔竟然是省城的少將參謀，剛才打電話把森川罵了一頓，還要恢複高市的軍銜，撤吉川的職呢！”
曹興國正在給戰馬梳理鬃毛，聞言停下手裡的動作，眉頭微皺：“少將參謀？這倒是沒料到。看來高市五郎這顆棋子，比咱們想的要複雜。”
李勇道：“那咱們要不要調整計劃？萬一高市複職，騎兵大隊卷土重來，麻煩就大了。”
“調整什麼？”曹興國笑了笑，“他叔是少將，不代表他就能打贏仗。就算恢複軍銜，那些戰馬還在咱們手裡，他的騎兵大隊也成不了氣候。再說了，經此一事，他和吉川、森川的仇更深了，這對咱們來說，未必是壞事。”
周鐵山在一旁道：“團長說得對！就算他官複原職，心裡肯定恨死了森川和吉川，隻要咱們稍加挑撥，他們照樣得窩裡鬥！”
曹興國點頭：“讓孫掌櫃繼續盯著，看看高市複職後會怎麼做。另外，通知各營，加強戒備，不管日軍內部怎麼鬨，咱們的準備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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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城西戰壕邊，高市五郎看著兩個騎兵興衝衝地跑來，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隊長！縣城來人了！說……說讓您立刻回去，恢複您的軍銜！”
高市五郎猛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嘴角揚起一抹冰冷的笑：“我就知道，我叔叔不會不管我。”他看了一眼縣城的方向，眼神裡充滿了報複的快意，“吉川，森川，你們欠我的，我會一點一點討回來！”
騎兵們歡呼起來，簇擁著高市往縣城走去。他們不知道，這場由電話引發的職位變動，不僅沒有平息日軍內部的矛盾，反而像往滾油裡潑了一瓢水，讓原本就激烈的衝突，變得更加不可收拾。
狼寨裡，曹興國望著縣城的方向，夕陽正緩緩落下，給群山鍍上了一層金色。他知道，日軍內部的這場鬨劇，還遠遠沒有結束。
“李信，”曹興國對李信道，“讓孫掌櫃給高市遞個‘消息’，就說吉川正在暗中聯絡心腹，想趁他複職前下手除掉他。”
李信眼睛一亮：“明白！保證讓他們鬥得更凶！”
夜色漸深，縣城裡的燈火忽明忽暗，像一個個跳動的幽靈。一場新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而這一次，風暴的中心，是那個失而複得權力的騎兵大隊長。
“團長，您說高市會相信嗎？”李勇問。
曹興國望著天上的明月，淡淡道：“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報複，隻要是關於吉川的壞話，他都會信。這就是人性。”
遠處的縣城，隱約傳來爭吵聲，像是吉川的聲音，又像是高市的怒吼。曹興國知道，他們的計劃，正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周鐵山，”曹興國轉身道，“讓炮兵小隊今晚加個班，把那門新繳獲的山炮擦乾淨，說不定很快就能用上了。”
周鐵山興奮地應道：“好嘞！保證擦得能照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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