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織田姐妹在石屋裡絕食兩天了,水都不沾一口。”李勇拿著兩個白麵饅頭走進指揮帳,饅頭蒸騰著熱氣,“馮大力說再這麼耗下去,怕是要出人命。”
曹興國正對著地圖標注日軍據點,聞言放下鉛筆:“絕食?是織田信奈的主意,還是織田真子?”
“看著像信奈攛掇的。”李勇把饅頭放在桌上,“我剛才從石屋門口過,聽見信奈在裡麵喊‘寧死不食敵糧’,真子沒吭聲,但也沒動桌上的東西。”
周鐵山在一旁磨著刺刀,刃口寒光閃爍:“這倆娘們骨頭倒硬!要不我去‘勸勸’她們?保管三句話之內讓她們乖乖吃飯!”
“彆胡來。”曹興國瞪了他一眼,“她們不是普通俘虜,是被軍國主義洗腦的武士,硬來隻會適得其反。李勇,跟我去石屋一趟。”
石屋的門虛掩著,曹興國推門進去時,織田姐妹正背對著門口坐在草席上。織田信奈聽見動靜,猛地回頭,眼神像淬了毒的刀:“你來乾什麼?想看我們的笑話?”
織田真子也轉過身,雖然麵色蒼白,腰杆卻挺得筆直,隻是目光裡少了往日的戾氣。
曹興國把李勇手裡的饅頭放在桌上,開門見山:“我不是來勸你們吃飯的,是來跟你們說件事——織田信奈,你覺得把你逼到那步田地的,真的是我們八路軍嗎?”
織田信奈臉色一白,像是被戳中了痛處,厲聲喊道:“不是你們是誰?若不是被你們打敗,我怎會被撤職,怎會被……”後麵的話哽在喉嚨裡,眼圈瞬間紅了。
“被大本營的將軍們侮辱,對嗎?”曹興國的聲音平靜卻帶著穿透力,“你以為他們是因為你戰敗才羞辱你?不,在他們眼裡,你從頭到尾都隻是個工具——打贏了,你是織田家族的榮耀;打輸了,你就是可以隨意丟棄的棋子。”
織田真子猛地抬頭:“你胡說!帝國的將軍們怎會……”
“怎會?”曹興國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份文件,“這是我們從日軍司令部繳獲的,你自己看。上麵寫著‘織田信奈作戰不力,有礙帝國顏麵,可酌情處置,以儆效尤’——‘酌情處置’,這四個字,就是他們給那些將軍的默許,默許他們把戰敗的恥辱,發泄在一個女人身上。”
織田信奈顫抖著手接過文件,上麵的日文她認得,每一個字都像烙鐵一樣燙在她心上。她想起寺內壽一那貪婪的眼神,想起胖將軍那隻在她身上遊走的手,突然捂住臉,壓抑的哭聲從指縫裡漏出來。
“這就是你們效忠的帝國。”曹興國看著她,“他們讓你們喊著‘為天皇儘忠’,卻在背後把你們當玩物。真正蹂躪你的,不是戰場的失敗,是這吃人的軍國主義!”
織田真子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最終化作一聲長歎。她想起父親曾告誡過她“軍國主義如毒瘤,終將反噬其主”,當時她隻當是老生常談,如今才明白其中深意。
“我們八路軍,從不欺負女人,更不把人當工具。”曹興國話鋒一轉,語氣緩和下來,“你們可以繼續絕食,可以恨我們,但請你們看清真相——是誰讓你們遠離家鄉,是誰讓你們姐妹落到這般田地,是誰在你們背後捅刀子。”
李勇在一旁補充道:“我們抓你們,不是為了羞辱,是想讓你們知道,戰爭對誰都是災難。你們看寨子裡的傷員,有農民,有學生,有像趙大虎那樣的煤窯工,他們本可以過安穩日子,是鬼子把他們逼上了戰場。”
石屋裡陷入沉默,隻有織田信奈壓抑的哭聲。過了許久,織田真子拿起桌上的饅頭,遞了一個給妹妹:“吃吧。死在這裡,太便宜那些人了。”
織田信奈抬起淚眼,看著姐姐手裡的饅頭,又看了看曹興國和李勇,最終接了過來,小口小口地啃著,眼淚掉在饅頭上,洇出一小片濕痕。
曹興國見她們肯吃東西,心裡鬆了口氣:“想通了就好。你們可以留在石屋,也可以去看看寨子裡的情況,隻要不闖軍事禁區,沒人會攔著你們。”
走出石屋,李勇感慨道:“沒想到這招真管用。我還以為得費更多口舌呢。”
“她們不是鐵石心腸,隻是被蒙蔽得太深。”曹興國望著遠處的訓練場,“織田真子懂劍道,更懂‘道’,當她發現自己堅守的‘道’是錯的,總會有動搖的一天。”
接下來的幾天,織田姐妹果然沒有再鬨。織田真子偶爾會走出石屋,站在山坡上看戰士們訓練,看老鄉們給部隊送糧,看藤野醫生給傷員換藥。有一次,她看到趙大虎在教新兵劈刺,動作雖然粗糙,卻透著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勁,竟忍不住站在旁邊看了許久。
織田信奈則很少出門,大部分時間都在石屋裡發呆,隻是不再拒絕送來的食物。
這天下午,曹興國正在和藤野醫生討論傷員的康複方案,織田真子突然走了進來,手裡拿著那柄影月刀:“曹團長,我有個請求。”
“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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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你的戰士比試一次,不用真刀,用竹劍。”織田真子的眼神很認真,“我想看看,支撐他們在戰場上拚殺的,到底是什麼。”
曹興國略一思索,點頭道:“可以。趙大虎,你跟織田館主比劃比劃,點到為止。”
訓練場很快圍滿了人。趙大虎拿著一根竹劍,撓著頭對織田真子說:“我沒啥章法,就會劈砍,你多擔待。”
織田真子微微頷首,竹劍一橫,擺出影月流的起手式。隨著曹興國一聲令下,兩人同時動了。
織田真子的劍法精妙靈動,竹劍如影隨形,招招指向趙大虎的破綻;趙大虎的招式卻簡單直接,劈、砍、刺,每一招都帶著戰場搏殺的狠勁,不管對方如何變化,他隻攻不守,硬生生憑著一股蠻力撕開織田真子的劍網。
三十回合後,織田真子的竹劍被趙大虎磕飛,趙大虎的竹劍停在她咽喉前,呼呼喘氣:“承讓……”
織田真子看著他通紅的眼睛,突然問道:“你不怕死嗎?”
“怕!咋不怕?”趙大虎撓撓頭,“但俺更怕鬼子占了俺家的地,殺了俺爹娘!俺這條命,早就豁出去了!”
周圍的戰士們齊聲喊道:“打倒小日本!保衛家鄉!”
聲浪震得織田真子耳膜嗡嗡作響,她看著這些穿著粗布軍裝、握著簡陋武器的戰士,看著他們眼中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終於明白——支撐他們的,不是招式,不是武器,是保家衛國的信念。
她對著趙大虎深深鞠了一躬,又轉向曹興國:“曹團長,我想通了。你說得對,真正的敵人,是軍國主義。”
曹興國看著她,眼中露出讚許:“想通了就好。”
織田真子從懷裡掏出一枚櫻花徽章,那是影月流的信物,用力扔在地上:“從今天起,影月流不再為軍國主義賣命。若是你們信得過我,我願意幫你們救治傷員——我懂些東洋醫術,或許能幫上忙。”
李勇眼睛一亮:“那太好了!藤野醫生一個人忙不過來,你能幫忙再好不過!”
織田信奈不知何時站在了訓練場邊,看著姐姐扔掉徽章,又看著曹興國真誠的眼神,突然跑過來,撿起地上的櫻花徽章,用力掰成兩半:“我也……我也想做點什麼,彌補……彌補過去的錯。”
夕陽下,織田姐妹站在訓練場中央,身後是歡呼的戰士和飄揚的八路軍旗幟。曹興國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但他相信,隻要能喚醒更多人的良知,勝利就不會太遠。
“李勇,”曹興國喊道,“帶織田姐妹去醫療帳,讓藤野醫生給她們安排活計。”
李勇響亮地應道:“是!”
織田真子走在前麵,織田信奈緊緊跟在後麵,兩人的腳步雖然還有些猶豫,卻比以往堅定了許多。醫療帳的方向,傳來傷員們爽朗的笑聲,那笑聲裡,有希望,也有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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