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黑風口那邊傳來消息,周鐵山已經‘處理’乾淨,沒留下活口。”李勇喘著粗氣跑進指揮部,軍帽都跑歪了,“但荒田的車隊剛出縣城地界就停了,估摸著是發現田中沒跟上,起了疑心。”
曹興國正指揮戰士們卸下日軍軍裝,灰布軍裝堆在牆角,像一座小山。他抓起自己那件洗得發白的製服穿上,係緊腰帶,沉聲道:“疑心?他早該疑心了。從今天起,不裝了!”
趙大虎第一個扯掉日軍帽,露出剃得鋥亮的腦袋,把步槍往肩上一扛:“早該這樣了!穿著那身黃皮,渾身不得勁!”
織田真子也換下了和服,穿上一身女式軍裝,腰間彆著駁殼槍,更顯利落:“荒田要是敢回來,正好讓他見識見識,誰才是縣城的主人。”
“他會回來的。”曹興國走到地圖前,指尖點在縣城外圍的咽喉要道——鷹嘴崖,“這裡是縣城通往省城的必經之路,荒田要反撲,必定會先占這裡。通知各營,立刻搶占鷹嘴崖兩側的高地,構築工事!”
“是!”
戰士們剛要行動,偵察員突然闖進來,臉色凝重:“團長,不好了!縣城西邊來了一隊國軍,打著晉綏軍485團的旗號,已經在鷹嘴崖下紮營了!”
“國軍?”曹興國愣了一下,“485團?團長是誰?”
“聽說是個叫白天豹的團長,脾氣火爆得很,剛到就下令封鎖了鷹嘴崖,說誰也不準過!”
趙大虎罵了句:“娘的,這時候來添什麼亂!鷹嘴崖要是被他們占了,咱們不就成了甕中之鱉?”
織田真子眉頭緊鎖:“會不會是荒田請來的援軍?”
“不像。”曹興國搖頭,“晉綏軍跟日軍向來不對付,沒道理幫著荒田。李勇,備馬,我去會會這個白天豹。”
鷹嘴崖下,國軍營地旌旗招展。485團團長白天豹正坐在臨時搭起的涼棚下喝酒,他穿著筆挺的黃呢軍裝,腰間掛著象牙柄手槍,臉上一道刀疤從眉骨延伸到下頜,看著格外凶悍。
“團長,八路軍的人來了。”副官低聲道。
白天豹抬眼,看到曹興國帶著兩個警衛員走來,把酒杯往桌上一墩:“就是你們占了縣城?”
曹興國停在涼棚外,抱拳笑道:“八路軍獨立團團長曹興國。不知白團長突然進駐鷹嘴崖,有何貴乾?”
“何乾?”白天豹站起身,個子比曹興國高出一個頭,居高臨下地瞪著他,“這縣城是委員長的地盤,輪得到你們土八路撒野?識相的,趕緊撤出縣城,不然彆怪老子不客氣!”
趙大虎按捺不住,往前一步:“你小子說話客氣點!縣城是我們從鬼子手裡搶回來的,跟你們國軍有屁關係!”
“嘿,你這土包子還敢頂嘴?”白天豹身後的警衛員立刻端起槍,“再敢放肆,崩了你!”
“放下槍!”曹興國喝止趙大虎,目光直視白天豹,“白團長,眼下國難當頭,鬼子還沒打跑,咱們沒必要內訌。鷹嘴崖是縣城的門戶,你要守,我們不反對,但總得給我們留條通路,萬一荒田反撲,也好互相照應。”
白天豹冷笑一聲:“照應?就你們那幾條破槍,能照應個屁!告訴你,這鷹嘴崖,老子占了!要通路?得看老子的槍答不答應!”
兩人正僵持著,遠處突然傳來隆隆的汽車聲。偵察員飛奔來報:“團長!日軍!一大隊日軍朝鷹嘴崖來了,領頭的是個中佐,叫阪本二郎!”
白天豹臉色一變,猛地轉頭看向來路,隻見塵土飛揚中,日軍的卡車隊正滾滾而來,車上的太陽旗看得格外刺眼。
“他娘的,說曹操曹操到!”白天豹一把抓起槍,對副官道,“傳令下去,進入陣地!老子倒要看看,是八路能打,還是老子的485團能打!”
曹興國也立刻對趙大虎道:“通知各營,按原計劃搶占東側高地,跟國軍形成掎角之勢!”
趙大虎應聲而去,跑了兩步又回頭喊:“團長,跟國軍並肩子上?咱不防著點?”
“眼下,鬼子才是真敵人!”曹興國喊道。
阪本二郎的步兵大隊很快在鷹嘴崖西側紮營,與國軍營地隔穀相望。他拿著望遠鏡觀察著兩側的動靜,對身邊的參謀道:“左邊是晉綏軍,右邊是八路軍?有意思,讓他們先鬥著,咱們坐收漁利。”
參謀點頭:“中佐英明。荒田大佐的命令是守住鷹嘴崖,等他的主力趕到,再一舉拿下縣城。”
“不急。”阪本二郎放下望遠鏡,嘴角勾起一抹陰笑,“我倒想看看,這兩撥人,誰先忍不住動手。”
鷹嘴崖上,氣氛驟然緊張。國軍在西側構築工事,八路軍在東側挖戰壕,中間隻隔著一道不足百米的峽穀,彼此能看清對方的臉,卻誰也不說話。
白天豹站在工事裡,看著對麵八路軍戰士們正用石頭加固掩體,啐了一口:“土八路就是土八路,連門像樣的炮都沒有。”
副官小聲道:“團長,要不咱們主動跟他們通個氣?萬一鬼子先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