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下!巡邏隊被襲,死了十七人,丟了兩挺機槍!”山本耀司將戰報狠狠摔在森下中佐麵前,軍刀在桌角劃出刺耳的聲響,“你帶一個步兵中隊,把重炮拉上狼寨,我要讓那些土八路知道,什麼叫粉身碎骨!”
森下中佐挺身立正,額角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大佐,狼寨山路陡峭,重炮根本拉不上去……”
“拉不上去也要拉!”山本猛地踹翻椅子,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森下,“用騎兵的馬!高島的騎兵大隊不是有一百多匹戰馬嗎?讓他把馬牽來,套上炮架,就算拖,也要把炮拖進狼寨!”
森下臉色煞白——高島是關東軍有名的“馬癡”,視戰馬如性命,當年在諾門坎,寧願自己挨炮彈也不肯讓戰馬受委屈。他硬著頭皮應道:“哈伊!屬下這就去辦!”
騎兵大隊營地,高島大尉正給心愛的“雪風”馬梳理鬃毛。這匹來自北海道的白馬是他的戰利品,四蹄如雪,奔跑時快如疾風。聽到森下的命令,高島猛地轉過身,軍靴在泥地上踏出深深的坑:“你說什麼?讓我的戰馬去拉炮?”
森下避開他噴火的目光,低頭道:“這是山本大佐的命令。巡邏隊被襲,大佐很生氣,必須用重炮轟平狼寨。”
“八嘎!”高島一把揪住森下的衣領,唾沫星子噴了他滿臉,“戰馬是用來衝鋒陷陣的!不是拉炮的牲口!你去告訴山本,要馬沒有,要命一條!”
“高島!”森下用力推開他,色厲內荏地喊道,“你想抗命嗎?山本大佐說了,誰要是耽誤了軍機,就地處決!”
高島死死攥著拳頭,指節泛白。他看向馬廄裡的戰馬,那些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夥伴正不安地刨著蹄子,仿佛預感到了什麼。最終,他猛地一拳砸在馬廄的木柱上,木渣飛濺:“我去見山本!”
司令部裡,山本耀司正擦拭著軍刀。看到高島闖進來,他眼皮都沒抬:“想通了?”
“大佐!”高島單膝跪地,聲音帶著顫抖,“戰馬是騎兵的魂!用它們拉炮,會折損靈性,以後怎麼衝鋒?求大佐收回命令,屬下願意帶騎兵大隊去攻狼寨,就算拚光了,也絕不讓您失望!”
“衝鋒?”山本冷笑一聲,將軍刀插回鞘中,“狼寨的山路連馬都站不穩,你衝給誰看?高島,彆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皇軍軍官,不是養馬的!”他走到高島麵前,用軍靴踩著他的肩膀,“要麼讓馬去拉炮,要麼,我就把你和你的戰馬一起送到屠宰場!”
高島的肩膀被踩得生疼,心裡的憤怒像岩漿一樣翻滾。他知道山本說得出做得到,隻能咬著牙道:“……哈伊。”
半個時辰後,騎兵大隊的戰馬被一匹匹牽出來。高島站在一旁,看著士兵們將粗重的繩索套在戰馬身上,看著“雪風”不安地嘶鳴,眼睛裡像要滴血。一個騎兵小聲問:“隊長,真要讓它們去拉炮?”
高島彆過頭,聲音沙啞:“……照命令辦。”
重炮被緩緩套上戰馬,每門炮需要四匹馬拉拽。山路陡峭,戰馬們低著頭,蹄子在碎石上打滑,嘴裡發出痛苦的嘶鳴。高島跟在隊伍後麵,看著“雪風”的腿被繩索勒出紅痕,突然勒住韁繩,翻身下馬,走到“雪風”身邊,輕輕撫摸著它的脖頸:“忍著點……很快就好……”
森下騎著馬走在前麵,回頭催促:“快點!彆耽誤時間!”
高島猛地抬頭,眼裡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卻最終化作一聲沉重的歎息,重新上馬,跟在隊伍後麵。
狼寨裡,曹興國正和林嵐查看地形。偵查員氣喘籲籲地跑上來:“團長!鬼子動真格的了!他們用騎兵的馬在拉重炮,已經過了鷹嘴崖,往這邊來了!”
“用馬拉炮?”曹興國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山本這是急眼了。林同誌,讓百姓往更深的山洞轉移,把能搬動的石頭都搬到山道上,準備滾石。”
“我這就去!”林嵐轉身就走,又回頭叮囑,“小心重炮,彆硬抗!”
“放心!”曹興國對趙大虎道,“帶一隊人去半山腰挖陷阱,多埋些土地雷,尤其是轉彎處,給他們的馬‘加餐’!”
“得嘞!”趙大虎扛著鐵鍬就走,“保證讓鬼子的馬有來無回!”
日軍的炮兵隊伍在山路上艱難前行。戰馬們越來越疲憊,有幾匹已經開始腿軟,走在最前麵的一匹黑馬突然踩空,連人帶炮摔下陡坡,發出淒厲的嘶鳴。
“八嘎!廢物!”森下罵著,讓人去處理。高島看著那匹黑馬滾落的地方,拳頭攥得更緊了。
到了一處急轉彎,“雪風”突然焦躁起來,不停地刨蹄子。高島心裡咯噔一下,剛想提醒,就聽到“轟隆”一聲——戰馬的前蹄踩中了土地雷!
爆炸聲響徹山穀,“雪風”發出一聲悲鳴,前腿被炸斷,重重摔倒在地。高島瘋了一樣衝過去,抱住“雪風”的脖子:“雪風!雪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