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團長,縣府的牌子都擦三遍了,您看這‘鄰縣抗日民主政府’九個字,夠亮堂不?”趙大虎舉著塊抹布,踮腳往門楣上的木牌蹭了蹭,紅漆在陽光下閃得晃眼。院子裡,武參謀長正指揮戰士們給新當選的縣長搬桌椅,幾個老鄉端著熱茶在一旁候著,臉上堆著笑。
曹興國剛從城牆上下來,軍靴上還沾著泥,他抬頭看了眼木牌,點頭道:“字是老百姓選的,比啥都亮堂。告訴各營,三天內把城防工事搶修完,西城牆的豁口得用沙袋堵死,東北角的炮樓加派雙崗。”
“得嘞!”趙大虎把抹布一扔,“魏奎勝那小子正帶著三營和老鄉們和泥呢,說要把城牆糊得跟鐵桶似的。”
話音剛落,偵查員小李喘著粗氣跑進來,手裡的電報在風中抖得像片葉子:“團長!省城鬼子動了!石川聯隊三千多人,已經到了城外十裡鋪,看架勢是要攻城!”
曹興國接過電報,眉頭瞬間擰成疙瘩。石川聯隊是省城的主力,裝備比小川聯隊精良得多,還有兩門九二式步兵炮——這玩意兒打城牆,跟敲雞蛋似的。
“讓炮排把迫擊炮架到東西兩座炮樓,”曹興國轉身就往城牆走,“趙大虎,帶一營守南門,魏奎勝三營守北門,藤本的神槍手班分散到各城樓,專打鬼子的炮兵!”
“是!”
縣城裡瞬間忙碌起來。百姓們扛著自家的門板、水缸往城牆上送,孩子們幫著遞石頭,連剛成立的婦救會都組織婦女燒開水、縫繃帶,整個縣城像上了發條的鐘,緊張卻有序。
傍晚時分,西城牆的豁口剛用沙袋堵上,崗哨突然大喊:“南邊來了隊伍!打著國軍的旗號!”
曹興國舉著望遠鏡看去,隻見一隊穿著灰色軍裝的國軍正往南門走來,領頭的是個高個子軍官,騎著匹黑馬,胸前的勳章在夕陽下閃閃發亮。
“是89師45旅635團的陳虎成!”武參謀長認出了那人,“聽說他在皖南跟鬼子打過硬仗,是個硬茬。”
曹興國放下望遠鏡:“打開南門,我去會會他。”
陳虎成翻身下馬,看到迎上來的曹興國,啪地敬了個禮:“八路軍的曹團長?久仰大名。我是635團陳虎成,奉師長命令,在此地駐防。”
他的聲音洪亮,帶著股西北口音,眼神直來直去,不像那些油滑的國軍軍官。
“陳團長客氣了。”曹興國回了個禮,“眼下鬼子要攻城,咱們正好聯手禦敵。”
陳虎成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正有此意!我團剛打完伏擊,繳獲了不少彈藥,守城綽綽有餘。這樣,我團守東門,你們守西、南、北三門,如何?”
“痛快!”曹興國拍手,“今晚我做東,讓炊事班殺頭豬,咱們邊吃邊聊。”
陳虎成哈哈大笑:“那我就不客氣了!正好嘗嘗八路軍的夥食!”
兩人正說著,城外突然傳來炮聲——石川聯隊開始試射了!炮彈落在城外的空地上,炸起衝天的煙塵。
“鬼子急了。”陳虎成臉色一沉,“曹團長,我先去東門布防,回頭再喝你的酒!”
“好!”
夜幕降臨時,縣城四個門都布置妥當。八路軍和國軍的哨兵在城牆上交錯站崗,雖然軍裝不同,槍口卻都對著城外的黑暗。
曹興國站在南門城樓,看著城外十裡鋪的方向,那裡燈火通明,隱約能聽到鬼子的軍號聲。
“團長,陳虎成真能跟咱們一條心?”趙大虎啃著窩頭,含糊不清地問,“我聽說國軍跟咱們不對付。”
“眼下鬼子是頭狼,”曹興國望著遠處的燈火,“狼來了,狐狸也得暫時結伴。”
話音剛落,城外突然亮起三發信號彈,緊接著,炮彈呼嘯著飛來,在城牆上炸開!
“鬼子攻城了!”
曹興國猛地站直身體,對著鐵皮喇叭大喊:“各單位注意!打!”
城牆上的機槍瞬間怒吼,迫擊炮也開始反擊。城外的石川聯隊像潮水般湧來,舉著梯子往城牆上爬,被八路軍和國軍的火力壓得抬不起頭。
陳虎成在東門打得正猛,他親自抱著重機槍掃射,吼聲響徹夜空:“給老子打!讓鬼子知道635團的厲害!”
激戰持續了整整一夜。天快亮時,鬼子的攻勢漸漸弱了下去,城外留下了一地屍體。
曹興國看著疲憊的戰士們,對身邊的通信兵道:“給陳虎成送些彈藥過去,他們的重機槍子彈快打光了。”
通信兵剛走,魏奎勝就從北門跑過來,一臉興奮:“團長!藤本那小子神了!一槍乾掉了鬼子的炮兵隊長,那兩門步兵炮啞火了!”
曹興國笑著點頭:“讓他歇會兒,鬼子肯定還會來。”
果然,上午辰時,鬼子又發動了攻勢,這次更猛,還動用了煙幕彈,想掩護步兵爬城牆。
陳虎成在東門快頂不住了,派人來求援。曹興國立刻調三營的一個連過去支援,魏奎勝不樂意:“憑啥給他們送人?咱們自己都緊張!”
“都是中國人,守的是中國的城。”曹興國瞪了他一眼,“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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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營的人剛到東門,就看到陳虎成正舉著大刀砍翻一個爬上城牆的鬼子,胳膊上還在流血。
“陳團長,我們來了!”魏奎勝大喊著,帶人衝上去。
陳虎成看到援軍,咧嘴一笑:“好兄弟!等打退鬼子,我請你們喝酒!”
雙方合力,很快把鬼子趕了下去。城牆上,八路軍和國軍的戰士背靠背坐著,互相遞水、包紮傷口,沒人再提彼此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