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次戰鬥,部隊傷員醫藥不夠了。
“團長,三營的重傷員又發燒了,退燒藥見底了!”衛生員小周衝進指揮部,白大褂上還沾著血漬,聲音帶著哭腔,“還有兩個炸傷的弟兄,繃帶和消炎藥都沒了,再不想辦法,他們……他們撐不住了!”
曹興國正對著地圖皺眉,聞言猛地抬頭,指節攥得發白:“怎麼這麼快就見底了?上周不是剛從老鄉那征集了一批草藥嗎?”
“草藥頂不住啊!”小周急得直跺腳,“鬼子的炮彈碎片帶了細菌,傷口一發炎,草藥根本壓不住,必須用西藥!尤其是盤尼西林,咱們就剩最後一小瓶了!”
趙大虎在一旁聽得上火,一拳砸在桌子上:“他娘的!早知道上次打武田的時候,多搜點藥出來!”
“現在說這些沒用。”曹興國沉聲道,轉身對通信員道,“給省城老徐發報,就說‘急需救命糧,越多越好,不惜代價’,讓他想辦法,三天內必須送到!”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救命糧”就是藥品。
通信員剛跑出去,陳虎成匆匆進來:“曹團長,我剛去看了傷員,情況確實危急,有幾個已經開始說胡話了。要不……我帶一隊人去省城外圍碰碰運氣?說不定能截到鬼子的運輸隊。”
“不行。”曹興國搖頭,“省城現在戒備森嚴,久保田吃了上次的虧,運輸隊肯定加了重兵,去了就是送死。隻能指望老徐,他在省城人頭熟,又是大阪聯隊的‘老主顧’,或許有辦法。”
省城,老徐雜貨鋪。
徐傑看著電報上的字,眉頭擰成了疙瘩。“不惜代價……看來是真急了。”他對帳房先生道,“把這幾天賺的錢都取出來,再去錢莊兌五十塊銀元,我去趟大阪聯隊的營地。”
帳房先生急道:“掌櫃的,那夥人黑得很,上次買肥皂都敢翻倍要價,買藥品怕是要獅子大開口!”
“管不了那麼多了。”徐傑揣好銀元,眼神堅定,“人命關天,再多錢也得花。你看好鋪子,我天黑前回來。”
大阪聯隊的營地依舊像個集市,士兵們擺的攤子上,除了布匹、罐頭,竟真有幾個藥箱——都是從醫院偷偷弄出來的。徐傑找到上次打交道的佐藤少佐,遞上兩盒好煙:“佐藤少佐,發財啊!”
佐藤叼著煙,眯著眼笑:“徐掌櫃,又來買東西?這次想要什麼?我這兒剛到了一批洋布,質量好得很!”
“不瞞您說,”徐傑壓低聲音,“我急需一批西藥,盤尼西林、磺胺、退燒藥,越多越好,價錢好說。”
佐藤眼睛一亮,搓了搓手指:“西藥?那可是緊俏貨啊……這樣吧,盤尼西林一支二十塊銀元,磺胺一片一塊,退燒藥一盒五塊,你要多少?”
這價錢比市價翻了五倍,明擺著搶錢。徐傑心裡暗罵,臉上卻堆著笑:“佐藤少佐,咱們是老主顧了,能不能便宜點?我要得多,盤尼西林至少二十支,磺胺一百片,退燒藥五十盒。”
佐藤掐著手指頭算了算,嘿嘿一笑:“看在你誠意的份上,給你打個九折,一共……一千八百塊銀元,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徐傑咬了咬牙:“成交!但我要你派兩個人,親自送到鄰縣外圍的王家溝,那裡有人接應。”
“沒問題!”佐藤見錢眼開,立刻答應,“今晚就給你送過去,保證準時!”
兩天後的夜裡,鄰縣王家溝。
趙大虎帶著人埋伏在山溝裡,眼睛盯著遠處的火把——那是老徐派來的人。一輛騾車慢悠悠駛來,趕車的是雜貨鋪的夥計,身邊跟著兩個穿便衣的大阪聯隊士兵,腰間鼓鼓囊囊的,顯然是揣了槍。
“虎子哥,真是藥品?”一個戰士低聲問。
“少廢話,看我的信號。”趙大虎握緊鬼頭刀,等騾車走近,突然吹了聲口哨。
夥計嚇得一哆嗦,趕緊喊道:“是自己人!‘救命糧’到了!”
趙大虎示意戰士們上前,掀開騾車上的麻袋,裡麵果然是一箱箱藥品,標簽上的日文清晰可見。他對兩個日軍士兵揚了揚下巴:“回去告訴佐藤,錢不會少他的。”
兩個士兵見沒危險,又掂了掂手裡的銀元,咧嘴笑了:“放心,以後有生意,還找我們!”
縣城指揮部,曹興國看著拆開的藥箱,長舒一口氣。
“太好了!真是及時雨!”他對小周道,“快!把盤尼西林和磺胺送去傷員營,給重傷員先用!”
小周抱著藥箱,眼淚都快下來了,轉身就跑。
趙大虎摸著藥瓶,咋舌道:“這老徐真有本事,居然能從大阪聯隊手裡弄來這麼多藥,就是這價錢……怕是把雜貨鋪都掏空了。”
“錢沒了可以再賺,人沒了就什麼都沒了。”曹興國對通信員道,“給老徐發報,說‘糧食收到,十分感謝,日後加倍奉還’,再讓他注意安全,彆被大阪聯隊坑了。”
省城,老徐雜貨鋪。
徐傑收到電報,鬆了口氣。帳房先生遞過來一杯水:“掌櫃的,這次花了近兩千塊,咱們這半年算是白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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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傑喝了口水,笑道:“值了。你沒見曹團長他們在前線拚命,咱們在後方出點力,應該的。”他望著窗外,“等打跑了鬼子,彆說兩千塊,就是兩萬塊,咱們也能賺回來。”
帳房先生點點頭,眼裡重新有了光。
傷員營裡,盤尼西林注射進傷員體內,燒漸漸退了。
一個年輕戰士清醒過來,拉著小周的手問:“護士,我……我是不是能活下去了?”
小周笑著點頭:“能!你看,這是從省城送來的特效藥,保證你很快就能歸隊!”
戰士眼裡泛起淚光,喃喃道:“太好了……我還能殺鬼子……”
曹興國站在帳篷外,聽著裡麵傳來的微弱說話聲,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他對身邊的趙大虎道:“你看,隻要咱們擰成一股繩,再大的坎也能過去。”
趙大虎咧嘴笑:“那是!等弟兄們好了,咱們再去端了久保田的老窩!”
夜色漸深,縣城裡的燈光星星點點,傷員營的帳篷裡,終於傳來了安穩的呼吸聲。曹興國抬頭望著省城的方向,在心裡默念:老徐,謝了。
雜貨鋪裡,徐傑關了最後一盞燈,對帳房先生道:“關門睡覺,明天還得開門做生意呢。”
“哎。”帳房先生應著,鎖上了鋪門。
月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空蕩蕩的櫃台前,仿佛能看到不久後,這裡又會擠滿前來買東西的人,而那些偷偷傳遞的情報、悄悄運送的藥品,正像這月光一樣,無聲地滋養著抗日的希望。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徐傑輕聲說。
帳房先生點點頭:“是啊,會越來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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