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省城的鬼子用飛機空投棉衣了!”偵察兵小李跺著凍僵的腳闖進指揮部,棉鞋上的冰碴子掉了一地,“不過聽說投得亂七八糟,有一半掛在樹上,還有些掉進了江裡,真正到鬼子手裡的沒多少!”
曹興國正用雪擦拭步槍,冰冷的雪塊讓槍管泛起一層白霜。他停下動作,抬頭望向呼蘭縣城的方向,那裡的天空陰沉得像塊鉛。“飯島倒是舍得下本錢。”他把步槍靠在牆角,指關節凍得發紅,“但這點棉衣,夠他一個大隊塞牙縫嗎?”
李雲霄抱著一捆乾柴進來,往火堆裡添了幾根,火苗“騰”地竄高了些:“不夠!金憲章說,鬼子兵營裡天天有人凍得發燒,軍醫處的退燒藥都用完了,光抬出去的凍僵屍體就有七八具!”
穀天賀搓著凍得開裂的手,哈出的白氣在胡子上凝成霜:“活該!讓他們搶咱們的棉衣,這下遭報應了!團長,要不咱們趁他們病,再去捅一刀?”
“不急。”曹興國從懷裡掏出塊凍硬的羊肉乾,分給眾人,“天太冷,咱們的戰士也受不住。傳令各營,挖雪洞取暖,把繳獲的油布鋪在洞口擋風,晚上輪流守夜,彆讓弟兄們凍出病來。”他頓了頓,又道,“給金憲章發報,讓他想辦法在日軍和偽軍裡再攪攪渾水,就說……空投的棉衣裡混了不少帶虱子的破爛,是省城故意給呼蘭的‘次品’,讓飯島和上麵鬨彆扭。”
呼蘭縣城的日軍兵營裡,果然炸開了鍋。空投的棉衣確實粗糙不堪,有的袖口磨破了洞,有的裡子塞著發黴的棉絮,更有甚者,衣服縫裡爬滿了灰黑色的虱子。一個士兵剛穿上就渾身發癢,扯開衣服一看,頓時嚇得尖叫起來,引來一群人圍觀。
“八嘎!這是給豬穿的嗎?”小川一郎扯著自己的棉衣,布料薄得透光,氣得把衣服摔在地上,“省城的混蛋,竟然敢糊弄我們!”
黑藤秀禾也捂著胳膊直撓,皮膚上起了一片紅疙瘩:“肯定是飯島大佐克扣了經費,才換來這種破爛!我要向關東軍司令部舉報他!”
士兵們的抱怨聲越來越大,有人甚至舉著破棉衣在營地裡遊行,喊著“要像樣的棉衣”“打倒飯島”的口號,把個兵營鬨得雞飛狗跳。
飯島大佐在指揮部裡焦頭爛額。軍醫來報,又有三十多個士兵凍得發起高燒,營房裡咳嗽聲此起彼伏,連站崗的哨兵都歪歪扭扭站不穩。他剛想發電報向省城質問,卻收到了關東軍司令部的回電,措辭嚴厲,說他“管理不善,導致軍心渙散”,讓他“自行解決禦寒問題,不得再擾”。
“一群廢物!”飯島把電報撕得粉碎,指揮刀在桌子上砍得木屑飛濺,“連件棉衣都搞不定,還敢抱怨?給我把帶頭鬨事的通通關起來!”
偽軍營地的日子更難熬。蔡大龍和尤文化雖然靠著巴結日軍分到了幾件稍微像樣的棉衣,卻被劉浦東的人看在眼裡,嫉妒得眼睛發紅。劉浦東故意讓手下的偽軍在日軍營外哭嚎,說“皇軍都有棉衣穿,咱們這些賣命的卻隻能凍著”,把日軍的怒火引向蔡、尤二人。
果然,木鹿三郎帶著巡邏隊衝進偽軍營地,對著蔡大龍劈頭蓋臉一頓罵:“你的,讓士兵鬨事,想挑撥皇軍和偽軍的關係嗎?棉衣的,交出來!”
蔡大龍嚇得趕緊把自己的棉衣獻了出去,尤文化也隻能忍痛割愛,兩人看著劉浦東在一旁偷笑,氣得牙癢癢,卻敢怒不敢言。
這些亂象,都被金憲章的眼線一一記下,寫成密信送往西虎口。曹興國看完信,對身邊的戰士們道:“飯島現在是內憂外患,軍心散了,總攻自然得往後拖。咱們正好趁這個時候養精蓄銳,等開春雪化,就是咱們動手的好時機。”
申淮安正在給迫擊炮做防凍處理,聞言道:“團長,我讓三營的弟兄把雪壓實,在營地周圍堆了一圈雪牆,既能擋風,又能當掩體,就算鬼子突然來犯,也能抵擋一陣。”
李雲霄補充道:“一營在附近的山洞裡儲存了不少乾柴和糧食,夠咱們撐到開春了。百姓們還教了咱們用鬆針煮水治咳嗽,效果挺好。”
數九寒天,氣溫低到了零下三十多度。西虎口的秘密營地,戰士們發明了各種取暖妙招:把繳獲的日軍油布鋪在雪洞頂,裡麵燃著小火堆,溫度能保持在十多度;用凍硬的獸皮做鞋墊,腳就不容易生凍瘡;甚至把辣椒麵混在水裡喝,渾身能暖和大半天。
曹興國每天都要去各營巡查,看到戰士們雖然臉凍得通紅,卻個個精神飽滿,心裡很是欣慰。一個新參軍的小戰士正用雪搓臉,看到曹興國來了,挺直腰板敬禮:“團長!保證凍不死,開春就能殺鬼子!”
曹興國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樣的!等殺了飯島,給你記頭功!”
呼蘭縣城裡,飯島的日子越來越難。士兵的病情不見好轉,軍營裡彌漫著一股藥味和黴味;偽軍因為分不到棉衣,乾活拖拖拉拉,連巡邏都懶得出門;蔡大龍和劉浦東的矛盾越來越深,甚至在大街上動起了手,被百姓看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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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島不得不再次推遲總攻日期,發電報給省城,請求增派軍醫和藥品,卻石沉大海。他站在城樓上,望著白茫茫的雪原,第一次感到了絕望——這個冬天,仿佛永遠不會結束。
西虎口的篝火旁,曹興國正在給三個營長布置開春後的作戰計劃。地圖上,呼蘭縣城的四個據點被紅筆圈了起來,旁邊標注著日軍的兵力和火力。“等雪化了,凍土鬆動,正好適合挖地道。”曹興國指著西門據點,“野穀太郎的中隊最弱,咱們就從這裡下手,先端了他的老窩。”
穀天賀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團長,到時候我帶二營打先鋒,保證把野穀那小子的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李雲霄也摩拳擦掌:“一營負責外圍警戒,不讓一個鬼子跑掉!”
深夜,金憲章的密信再次送到,說飯島為了穩定軍心,要在正月十五搞“慰勞會”,讓偽軍和日軍一起喝酒吃肉,企圖緩和矛盾。曹興國看著信,眼裡閃過一絲精光:“好機會。讓金憲章在‘慰勞會’上再添把火,就說蔡大龍要借著喝酒毒死劉浦東,讓他們在會上火並。”
呼蘭縣城的正月十五,果然殺氣騰騰。日軍和偽軍擠在兵營的空地上,飯島強顏歡笑地舉杯,心裡卻七上八下。蔡大龍和劉浦東隔著幾張桌子對視,眼裡都藏著刀光,尤文化縮在角落裡,隻顧著往嘴裡塞肉,生怕惹禍上身。
酒過三巡,突然有人喊“劉浦東的酒裡有毒”,劉浦東“哐當”一聲摔了酒碗,拔出駁殼槍就衝向蔡大龍,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偽軍和日軍也亂成一團,子彈“嗖嗖”地在人群裡飛,場麵比戰場還混亂。
西虎口營地,曹興國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和戰士們一起吃餃子——百姓們用儲存的麵粉做的。他咬了口餃子,對身邊的穀天賀道:“飯島的‘慰勞會’,怕是變成‘鴻門宴’了。”
穀天賀大笑:“這群蠢貨,不用咱們動手就自己打起來了!開春收拾他們,更省事!”
曹興國望著窗外依舊飄著的雪花,聲音沉穩:“雪總會停的。等天暖了,就是咱們收複呼蘭的時候。”
李雲霄舉起裝著熱水的大碗:“敬團長!敬收複呼蘭!”
“敬收複呼蘭!”戰士們的呐喊聲震得火堆火星四濺,在寒冷的冬夜裡,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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