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藥給你藏在灶膛的灰裡了，取的時候當心燙。”鄭老板壓低聲音，往灶膛裡添了把柴，火星子“劈啪”濺到他沾滿油垢的圍裙上。
小五從柴火堆後探出頭，臉上抹著鍋底灰，接過一個油紙包：“這玩意兒真能讓鬼子拉到站不穩？”
“放心，祖傳的方子，隻折騰人不傷命。”鄭老板往夥房外瞥了眼，日軍哨兵正抱著槍打盹，“快拌進他們的糙米飯裡，晚點名前準得發作。”
小五利落地拆開紙包，白色藥粉簌簌落在冒著熱氣的飯鍋裡，他用長柄勺攪了攪，米飯瞬間染上一層淡淡的白霜。“成了，多謝鄭老板。”
“謝啥，都是為了趕鬼子。”鄭老板揮揮手，“快走，等會兒夥夫該來了。”
小五貓著腰溜出夥房時，正撞見兩個日軍士兵勾肩搭背過來打飯，其中一個瘦高個踹了踹另一個矮胖子：“森田，昨天搶我鹹菜的賬還沒算呢，今天的肉沫給我多盛點！”
矮胖子撇嘴：“憑啥？炊事班的鈴木說了，先到先得。”
兩人吵吵嚷嚷進了夥房，小五趁機鑽進牆角的陰影裡，心裡暗笑：等會兒有你們哭的。
傍晚點名時，日軍營地突然炸開了鍋。
“報告！森田君上吐下瀉，站都站不穩了！”
“還有佐藤！他剛跑茅房摔了一跤，現在捂著肚子哼哼！”
織田武夫剛從司令部出來，就見十幾個士兵捂著肚子往茅房衝，隊伍裡罵聲連片。“八嘎！怎麼回事？”他揪住一個正揉肚子的士兵，“是不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
士兵疼得臉發白：“不知道啊長官……中午的糙米飯有點怪味，當時沒在意……”
織田猛地踹開夥房的門，炊事班長鈴木正蹲在地上發抖，他一把將人拎起來：“飯裡加了什麼？！”
“沒、沒有啊！”鈴木涕淚橫流，“就是按規矩做的，米是倉庫領的，柴火也是……”
“廢物！”織田將他甩在地上，目光掃過旁邊站著的瘦高個和矮胖子，“你們兩個最早來打飯，是不是你們搞的鬼？”
瘦高個立刻指著矮胖子：“是他！他今天往飯鍋裡扔了塊臟抹布！”
“你胡說！”矮胖子急得跳腳，“是你偷偷往森田的碗裡吐口水！”
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泥水濺了織田一褲腿。他氣得拔出指揮刀，刀光在暮色裡閃得人睜不開眼：“都給我住手！衛兵！把這兩個混蛋拖去關禁閉！”
茅房附近更熱鬨，十幾個士兵擠在坑位旁哀嚎，有的直接趴在地上抽搐。衛生兵跑前跑後，藥箱裡的止瀉藥很快見了底，隻能用清水給他們灌。
“肯定是支那人乾的！”一個絡腮胡士兵疼得直捶牆，“昨天就見夥房後牆有腳印！”
“我看是自己人搞鬼！”另一個戴眼鏡的士兵扶著樹喘氣，“鈴木早就對織田長官不滿了，說不定是他下的藥！”
議論聲越來越大，有人罵支那人狡猾，有人罵內部出了內鬼，原本就緊繃的神經徹底斷了。
躲在營地外的小五把這一切看得真切，他摸出信號槍，對著夜空打了一發綠焰。貓耳山方向很快回了一發紅星——那是曹興國的回應。
“成了。”小五咧嘴一笑，轉身消失在樹林裡。貓耳山營寨裡，曹興國正對著地圖比劃：“日軍現在亂成一鍋粥，正好摸進他們的武器庫。”
李雲霄擦著刺刀：“聽說織田把炊事班全關了，還槍斃了兩個吵得最凶的士兵，夠狠的。”
“狠？這叫自亂陣腳。”曹興國冷笑，“傳令下去，三更天行動，穀天賀帶一隊摸武器庫，李雲霄隨我去燒糧倉，動靜越大越好。”
“得嘞！”穀天賀扛起步槍就往外走，“讓鬼子嘗嘗又餓又沒槍的滋味！”
李雲霄跟上曹興國的腳步，突然笑了：“團長，你說織田現在會不會以為是自己人反水了？”
“最好他這麼以為。”曹興國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裡，“讓他們狗咬狗，咱們坐收漁利。”
遠處的日軍營地還在吵罵，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哀嚎，曹興國抬頭看了眼月亮，低聲道：“好戲，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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