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鬼子先頭部隊過了前麵路口，離咱們設伏的三道灣隻剩兩裡地了！”李雲霄從樹杈上滑下來，軍靴踩在積著薄雪的枯枝上，發出“哢嚓”脆響，他摘下沾著霜花的望遠鏡，“看那樣子，稀稀拉拉的，像是沒吃飯就被趕出來的，不少人還捂著肚子呢！”
曹興國蹲在一塊被藤蔓覆蓋的岩石後，手裡正把玩著一顆磨得鋥亮的手榴彈，引線孔裡穿了根細麻繩。他抬頭望了眼三道灣的地形——兩側是刀削般的峭壁，中間一道窄溝，溝底積著半米深的凍雪，最窄處隻能容兩人並排走，活像個天然的口袋。
“穀天賀那邊怎麼樣？”他問，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勁。
“早候著了！”穀天賀的吼聲從左側峭壁上傳來，伴隨著一陣鐵鏈拖動的“嘩啦”聲，“他娘的，這幾噸重的石頭捆了半宿，就等鬼子進來送死了！”
曹興國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告訴老穀，彆急著拉繩子，等織田那老東西帶著主力全鑽進溝裡，聽我槍響再動手。”他轉頭對李雲霄道，“你帶二連去溝口，把咱們藏的幾棵枯樹推下去，堵死他們的退路——記住，要‘自然’點，彆讓鬼子看出是人為的。”
“放心吧團長！”李雲霄揣起兩顆手榴彈，衝身後的戰士們打了個手勢，“跟我來，動作輕點，彆驚了狗！”
戰士們貓著腰，踩著厚厚的積雪往溝口挪，棉鞋踩進雪裡，隻留下一個個淺淺的腳印。李雲霄選了三棵碗口粗的枯鬆，樹乾上早纏好了麻繩，他衝戰士們使個眼色，眾人抓住繩子猛地往後拽，枯樹“轟隆”一聲砸在溝口，濺起的雪沫子飛了半人高，正好把窄溝堵得嚴嚴實實。
半個時辰後，織田武夫帶著日軍主力鑽進了三道灣。他騎在一匹瘦骨嶙峋的戰馬上，手裡的指揮刀隨著馬身顛簸晃悠，眉頭擰成個疙瘩。隊伍裡不斷傳來士兵的咳嗽聲和抱怨聲，不少人還在往雪地裡吐痰，顯然是瀉藥的勁兒還沒過去。
“加快速度！”織田不耐煩地嗬斥，“一個小小的貓耳山，用得著這麼磨磨蹭蹭？天黑前必須端了八路的老巢！”
話音剛落，走在最前麵的尖兵突然停了下來，對著前麵的彎道喊道：“裡麵有人嗎？出來！”
回應他的是一陣風吹過峭壁的“嗚嗚”聲，像鬼哭。尖兵猶豫著往前走了兩步，剛拐過彎，突然“啊”的一聲慘叫，接著就沒了動靜。
“怎麼回事？”織田猛地勒住馬韁，拔出指揮刀，“去看看！”
兩個士兵壯著膽子衝過去，剛跑到彎道處，就被從峭壁上滾下來的石頭砸中，慘叫著滾進雪溝。
“有埋伏！”織田大喊，“撤退！快撤退！”
可他話音未落，“砰”的一聲槍響，子彈擦著他的耳邊飛過，打在身後的岩壁上，濺起一串火星。這是曹興國發的信號。
“拉！”穀天賀在峭壁上嘶吼一聲，猛地拽下拉繩。
早已捆好的巨石順著峭壁滾下來，帶著驚天動地的轟鳴，砸在溝底的積雪裡，瞬間激起數米高的雪浪。緊接著，第二塊、第三塊……巨石像冰雹般落下，把日軍隊伍砸得七零八落，不少士兵被直接砸成了肉泥，慘叫聲、哭喊聲此起彼伏。
“打！”曹興國從岩石後跳出來，舉起駁殼槍就打，“給我狠狠地打！”
兩側峭壁上的八路軍戰士紛紛開火，步槍、衝鋒槍、手榴彈一起上陣，子彈像雨點般灑向溝底的日軍，手榴彈在人群中炸開，把鬼子炸得血肉橫飛。
織田被幾個衛兵護著，躲在一塊巨石後，看著自己的隊伍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氣得哇哇亂叫：“機槍！給我架機槍！壓製住上麵的火力！”
可溝底太窄，日軍的機槍根本施展不開，剛架起來就被上麵的手榴彈炸飛，機槍手當場斃命。
“溝口！從溝口突圍！”織田吼道，揮刀砍死一個想往後退的士兵，“誰後退，我劈了誰！”
日軍士兵像沒頭的蒼蠅，紛紛往溝口衝。可他們剛跑到枯樹擋住的地方，就被守在那裡的李雲霄等人攔住了。
“想跑？沒門！”李雲霄抱著一挺歪把子機槍，對著衝過來的日軍瘋狂掃射，“給我往死裡打！彆讓一個鬼子跑出去！”
二連的戰士們也不甘示弱，步槍、手榴彈齊發，把溝口變成了一道死亡線。日軍衝了幾次，都被打了回去，屍體重疊著堆在雪地裡，鮮血染紅了厚厚的積雪。
織田看著眼前的慘狀，終於意識到自己掉進了八路軍的陷阱，所謂的“掃蕩”不過是自投羅網。他咬著牙，揮刀砍向身邊的一個衛兵：“廢物！都是廢物！”
衛兵沒躲，被砍倒在地，鮮血濺了織田一身。其他衛兵嚇得瑟瑟發抖，誰也不敢說話。
“團長，鬼子快撐不住了！”李雲霄在溝口喊道，“要不要衝下去收拾他們？”
“不急。”曹興國擺擺手，“讓他們再耗會兒，等他們彈藥耗儘，體力不支了，咱們再下去撿俘虜。”他對穀天賀道，“老穀，把剩下的手榴彈都扔下去，給他們加點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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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天賀咧嘴一笑，指揮戰士們把手榴彈捆成串，像扔西瓜似的往溝底扔。“轟隆！轟隆！”連續的爆炸聲響起，溝底的積雪被震得漫天飛舞，日軍的哀嚎聲越來越弱。
又過了一個時辰，溝底的槍聲漸漸平息，隻剩下零星的呻吟聲。曹興國看了看天色，對戰士們道：“下去看看。”
戰士們順著峭壁上的繩索滑下去，小心翼翼地搜索著溝底。日軍士兵死的死，傷的傷，活著的也都沒了力氣，癱在雪地裡，乖乖地舉起了手。
織田武夫靠在一塊巨石上，身上中了一槍，鮮血染紅了他的軍裝。他看著走過來的曹興國，眼裡充滿了不甘和絕望。
“織田大佐，彆來無恙啊。”曹興國笑著說，踢了踢他手裡的指揮刀，“怎麼不砍了？”
織田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吐出一口血，頭一歪，死了。
曹興國搖了搖頭，對戰士們道：“打掃戰場，把能用的武器彈藥都收起來，傷員抬回營寨治療。”
“是！”戰士們齊聲應道，開始忙碌起來。
李雲霄走到曹興國身邊，指著溝底的屍體和俘虜，笑道：“團長，這招‘關門打狗’真是太妙了！一個鬼子都沒跑掉！”
穀天賀也走了過來，拍著曹興國的肩膀：“痛快！真痛快！比上次在鷹嘴崖打得還過癮！”
曹興國望著被夕陽染紅的三道灣，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這隻是開始。等咱們休整好了，就去端了巴彥縣城，把剩下的鬼子都趕出去！”
“好！”戰士們的呐喊聲在山穀裡回蕩，經久不息。
一個年輕的戰士撿起織田的指揮刀，遞到曹興國麵前：“團長，這刀給您留著。”
曹興國搖了搖頭：“扔了吧。這種沾滿中國人鮮血的東西，我看著惡心。”
年輕的戰士點了點頭，用力將指揮刀扔到了懸崖下。
曹興國看著戰士們忙碌的身影，心裡充滿了希望。他知道，隻要大家團結一心，就沒有打不贏的仗，就沒有趕不走的侵略者。
“走，回營寨！”曹興國揮了揮手，率先往溝外走去。
“回營寨！”戰士們跟在他身後，腳步堅定而有力。
夕陽的餘暉灑在他們身上，給他們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仿佛在預示著一個光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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