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呀路!廢物!都是廢物!”渡部仁秀將指揮刀狠狠劈在通河司令部的立柱上,木屑飛濺。他渾身纏著繃帶,臉上的傷口還在滲血,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裡燃燒著瘋狂的火焰,“兩千人的聯隊,居然被土八路和中央軍兩麵夾擊?我渡部仁秀的臉,都被你們丟儘了!”
參謀們跪在地上,頭埋得幾乎貼地,沒人敢接話。帳篷裡死寂一片,隻有渡部粗重的喘息聲,像受傷的野獸在低吼。
“曹興國……”渡部突然咬牙切齒地念出這個名字,軍靴狠狠跺在地上,“我打不過你,難道還收拾不了一個嚴少傑?”他猛地轉身,指揮刀指向地圖上的木蘭縣,“三島田君!”
角落裡一個矮壯的日軍中佐立刻抬頭:“屬下在!”
“你帶一個大隊,攜帶足夠的彈藥,明天拂曉前趕到巴彥縣外的青石崖,給我死死拖住曹興國的獨立團!”渡部的聲音冷得像冰,“哪怕拚到最後一個人,也不能讓他增援木蘭縣!”
“哈伊!”三島田君重重磕頭,轉身快步離去。
渡部又指向炮兵指揮官:“把所有能調動的火炮都拉出來!九二式步兵炮、山炮,還有從省城調來的榴彈炮,全部帶上!彈藥帶足,給我裝十輛卡車!”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今晚,我要讓木蘭縣,變成嚴少傑的墳墓!”
木蘭縣城的臨時宴會廳裡,燈火通明。
嚴少傑端著酒碗,正和軍官們碰杯。桌上擺滿了繳獲的罐頭和百姓送來的豬肉,戰士們劃拳行令,笑聲震得窗戶嗡嗡作響。慶功宴已經開了兩個時辰,不少人喝得麵紅耳赤,連站崗的哨兵都被酒香吸引,時不時往宴會廳瞟幾眼。
“團長,這次多虧了曹興國那小子,不然哪有這麼痛快的勝利?”二營營長張猛喝得滿臉通紅,大著舌頭道,“改天真該請他喝頓酒,我敬他三大碗!”
嚴少傑仰頭喝乾碗中酒,酒液順著下巴流進衣領,他卻渾然不覺,隻是拍著桌子大笑:“喝酒可以,但彆指望我給他好臉色!中央軍和土八路,終究不是一路人!”他剛要再倒酒,左臂的舊傷突然隱隱作痛,心裡莫名湧上一股不安。
“不對勁。”嚴少傑放下酒碗,眉頭緊鎖,“通河的鬼子剛吃了敗仗,按說該收縮防線,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副官笑道:“團長您太多心了,渡部那老小子估計正躲在通河哭呢,哪敢再來?咱們打了勝仗,該高興高興!”
嚴少傑卻搖了搖頭,剛要下令加強警戒,城外突然傳來“咻——”的尖銳呼嘯,緊接著,大地劇烈震動起來!
“是炮彈!快隱蔽!”嚴少傑猛地撲倒在地。
“轟!轟!轟!”
密集的炮彈像雨點般砸進木蘭縣城,宴會廳的屋頂瞬間被掀飛,桌椅和人一起被拋向空中。慘叫聲、爆炸聲、房屋倒塌的轟鳴聲交織在一起,將慶功宴的喧鬨徹底撕碎。
嚴少傑從廢墟裡爬出來,渾身是灰,左臂的傷口被震裂,鮮血浸透了繃帶。他抬頭望去,隻見城西的夜空被炮火映得通紅,日軍的炮彈正精準地落在軍營、炮樓和城門處,整個縣城已成一片火海。
“他娘的!是渡部的炮兵!”嚴少傑嘶吼著,拔出腰間的駁殼槍,“各營集合!快上城牆!”
但已經晚了。日軍的炮火太密集,士兵們被分割在各處,根本無法組織有效抵抗。一個新兵剛跑出宴會廳,就被炮彈碎片擊中,慘叫著倒下;張猛帶著二營往北門衝,卻被一顆榴彈炮炸斷了腿,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城外,渡部仁秀站在炮兵陣地前,舉著望遠鏡,看著城內的火光,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加大炮擊密度!給我炸垮他們的城牆!”他對炮兵指揮官吼道,“步兵大隊準備,炮火延伸後,立刻衝鋒!”
日軍的火炮轟鳴得更猛烈了,木蘭縣城的城牆在炮火中搖搖欲墜,北門率先被炸開一道缺口,日軍步兵像潮水般湧了進去,輕重機槍的火力封鎖了街道,見人就掃。
嚴少傑帶著殘兵退守到十字街口,依托斷牆抵抗。他的駁殼槍打光了子彈,就撿起地上的步槍,對著衝鋒的日軍射擊。身邊的士兵一個個倒下,能戰鬥的人越來越少,連副官都被流彈打中胸口,臨死前還在喊:“團長,快撤!”
“撤?往哪撤?”嚴少傑紅著眼睛,步槍的槍管打得發燙,“身後就是百姓,撤了他們怎麼辦?”
但他很快發現,百姓們的哭喊聲已經漸漸平息——要麼逃了,要麼……已經死了。日軍衝進民房,槍聲和慘叫聲此起彼伏,火光中,能看到他們舉著刺刀,在追殺手無寸鐵的百姓。
“畜生!”嚴少傑目眥欲裂,正要衝上去拚命,卻被兩個士兵死死拉住。
“團長,不能再拚了!再不走,咱們都得死在這兒!”一個老兵哭喊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嚴少傑看著身邊僅剩的不到兩百人,又看了看步步緊逼的日軍,終於咬碎了牙,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撤!往東門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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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圍的路異常艱難。
日軍已經占領了大半個縣城,到處都是搜索的士兵。嚴少傑帶著殘兵,借著夜色和斷牆的掩護,艱難地向東門移動。他們不敢開槍,隻能用刺刀和工兵鏟解決遇到的零星日軍,每個人的身上都沾滿了血,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