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頭發花白、穿著洗得發白的灰色布衣的老人,正坐在其中一個石凳上。
他麵容皺紋深刻,眼神卻異常溫潤平和,帶著一種閱儘滄桑後的淡然。
老人手裡端著一個粗陶茶杯,嫋嫋熱氣升騰,茶香清淡悠遠,彌漫在庭院溫暖的空氣裡。
看到陳墨深出現,老人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放下茶杯,伸出手,掌心向上,做了一個再清晰不過的“請坐”的手勢。
“來,墨深,坐,喝茶。”老人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地傳入陳墨深耳中,正是之前在他腦海中響起的那個低沉嗓音,隻是此刻褪去了那種非人的冰冷感,多了屬於“人”的溫度和煙火氣。
陳墨深一動不動地僵在原地。
他渾身的肌肉依舊緊繃著,剛才那靈魂被撕扯的恐怖餘韻尚未完全散去。
他的目光死死釘在石桌旁那個看似人畜無害的老人臉上,試圖從每一道皺紋、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裡找出偽裝或陷阱的破綻。
這地方太詭異了!
前一秒還在自己的家裡,後一秒就置身這風和日麗的庭院?
這老頭……就是“噬魂”?他的“真麵目”?
開什麼玩笑!
老人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翻湧的驚濤駭浪和濃重的戒備。
他臉上的笑容不變,隻是幅度更深了些,透出幾分了然,輕輕擺了擺手,動作隨意自然,像是在拂去落在肩頭的花瓣:“墨深啊,”
他喚著他的名字,帶著長輩特有的親昵,“你是怕我害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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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端起粗陶茶杯,慢悠悠地啜飲了一小口,才抬眼,目光坦誠地迎向陳墨深警惕的審視:
“我如果真的想害你,都沒必要讓你來這裡。”
老人的語氣平實得像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噬魂’的威力,你之前在“幻境”不是已經親眼‘看’到過了嗎?對吧?”
他特意在“看”字上微微加重了語氣,暗指那瞬間吞噬能量的可怖景象。
陳墨深眼神猛地一凜。
那吞噬雷霆、烈焰的畫麵瞬間在他腦海中重放,一股寒意再次從脊椎竄起。
是啊,擁有那種力量的……東西,若真想對自己不利,確實如同碾死一隻螞蟻。
自己此刻的戒備,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顯得如此蒼白和可笑。
“放心,”老人放下茶杯,杯底與石桌接觸發出輕微的磕碰聲,在這靜謐的庭院裡格外清晰,
“就聊聊天,我這把老骨頭,就喜歡和年輕人說說話了。”
他指了指對麵的石凳,眼神平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邀請?或者說,期待?
陳墨深喉結滾動了一下,咽下乾澀的口水。
理智在瘋狂分析:對方實力深不可測,自己毫無反抗之力;對方似乎確實沒有表現出惡意;這裡……姑且稱之為“噬魂”內部的空間,雖然詭異,但至少看起來無害。
“呼……”他長長地、帶著顫音地呼出一口濁氣,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悸和翻騰的疑雲。
眼神中的戒備並未完全散去,但身體已經做出了決定。
他不再猶豫,邁開依舊有些發僵的雙腿,一步步走向石桌,每一步都踏在光滑的青石板上,腳步聲在寂靜中回蕩。
最終,他在老人對麵的石凳上坐下,脊背挺得筆直,雙手下意識地緊握成拳放在膝上。
石凳冰涼堅硬,觸感無比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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