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是那柄劍?”陳墨深開門見山,聲音沙啞,帶著強行壓抑的恐懼情緒波動。
他沒有碰桌上那杯熱氣騰騰的茶,目光牢牢鎖定老人的雙眼,“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這是什麼意思?”
老人似乎並不意外他的直接和戒備。
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再次端起自己的茶杯,慢條斯理地吹了吹漂浮的茶葉,又輕輕啜飲了一小口,動作從容不迫,仿佛真的隻是在享受一個悠閒的午後。
溫潤的茶水似乎滋潤了他的喉嚨,他放下杯子,抬起眼,目光平靜地迎向陳墨深審視的視線。
“我是‘噬魂’,你也可以叫我噬魂。”老人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平穩,
“這裡是‘噬魂’的內部世界,一個……依托於劍存在的意識空間。”
他環顧了一下這方小小的、陽光溫暖的庭院,“至於把你帶到這裡……”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陳墨深緊握的拳頭上,眼神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最終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
“隻是想跟你聊聊天。我們之間因為夜魔,”他加重了語氣,“可能有些誤會。”
“誤會?”陳墨深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死結,眼神裡的警惕不減,多了一些質疑和毫不掩飾的厭惡,
“什麼誤會?你是指我誤會了你的主人,那個叫‘夜魔’的魔頭?”他幾乎是咬著牙吐出“魔頭”兩個字,而“噬魂”,作為那魔頭的佩劍,必然是飲儘鮮血的凶器!
“唉——”老人長長地、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那歎息裡蘊含的無奈和沉重。
他抬起布滿皺紋的手,輕輕揉了揉眉心,這個極其人性化的動作讓陳墨深微微一怔。
“你因為他人一麵之詞,便斷定了‘夜魔’是魔頭。”
老人的聲音依舊平緩,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你因為‘夜魔’這個名字,便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是十惡不赦的惡人。”
他直視著陳墨深眼中翻騰的厭惡,“名字,不過是一個代號。世人如何稱呼,有時並非本意,更多時候……是源於恐懼、誤解,甚至是刻意的汙名化。”
“難道不是嗎?!”陳墨深的聲音陡然拔高,壓抑的怒火和源自正義感的憤慨噴薄而出,他甚至猛地拍了一下石桌!
粗糲的石麵震得他掌心發麻,
“先不說名字!他殺人!煉屍傀!把活生生的人變成沒有思想的怪物!這難道還不夠證明他是魔頭?這還不夠證明他不是好人?這還需要什麼誤會?!”他胸膛劇烈起伏,每一個質問都擲地有聲,帶著少年人特有的、不容玷汙的是非觀。
庭院裡一時陷入沉默,隻有風吹過竹葉的沙沙聲和遠處模糊的、如同背景音般的鳥鳴。
噬魂沒有立刻反駁陳墨深的控訴,他隻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因為憤怒而臉頰漲紅的少年,眼神裡沒有責備,隻有一種深沉的、難以言喻的悲哀。
過了好一會兒,老人才再次開口,聲音低沉得仿佛在自言自語:“唉~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夜魔’曾對你說過一句話。”
陳墨深一愣,怒火被這個突兀的問題打斷。
他皺眉思索,記憶瞬間拉回到小巷裡那驚心動魄的一刻——那個神秘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噬魂’胃口刁,隻吃死物和惡念……”
“他說……‘噬魂’胃口刁?”陳墨深下意識地複述,眼神中帶著困惑。
“不錯。”老人點了點頭,目光變得異常深邃,仿佛穿透了時光的迷霧,“他說‘噬魂’胃口刁。那是因為……”老人一字一頓,清晰地吐出後麵的話,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陳墨深的心上,“‘噬魂’隻吃死物,和……對它有惡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