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陳墨深睫毛顫動了幾下,意識從睡眠深處漸漸浮起。
幾乎是醒來的瞬間,一種本能的警覺就攫住了他。
陳墨深猛地睜開眼,沒有立刻起身,而是第一時間抬起右手,迅速地,摸向自己的脖頸下方。
指尖觸碰到衣領下那熟悉的、微硬的金屬凸起——冰涼,堅硬,帶著不容置疑的存在感。那枚縮小版的“噬魂劍”項鏈,正緊貼著他的鎖骨下方皮膚,安穩地懸掛在鏈子上。
“呼……”
一聲微不可聞的、帶著巨大慶幸的長氣,從他緊繃的胸腔裡緩緩吐出。
還好!還在!
隨著指尖這清晰的觸感,終於暫時消散。
他緊繃的身體也隨之放鬆了幾分,微微塌陷在不算柔軟的床墊裡。
他保持著仰躺的姿勢,側過頭,目光下意識地投向房間另一側——那張屬於顧淵和司馬弘雲的雙人床。
隻一眼,陳墨深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瞬間僵住!
陽光吝嗇地照亮了床鋪的一角,卻足以將眼前這“人間奇景”清晰地呈現在他眼前。
隻見顧淵以一種極其扭曲、挑戰人體工學的姿勢“擺放”在床上。
他的上半身,穿著那件一絲不苟的白色浴袍,還勉強維持在床墊的範圍之內。
然而,從腰部以下,兩條長腿卻毫無形象地耷拉在冰涼的地毯上,腳上套著的旅店一次性拖鞋已經掉了一隻,另一隻也搖搖欲墜。
更詭異的是他頭部的朝向——那顆麵相高冷斯文的頭,此刻正無比精準地對著司馬弘雲那雙穿著棉襪、散發著可疑氣味的腳丫子!
顧淵的眉頭即使在睡夢中似乎也微微蹙著,嘴唇抿成一條線,仿佛夢到了某種不可言說的酷刑。
而司馬弘雲,這位睡姿的始作俑者,相對顧淵來說,姿勢……嗯,稍微“正常”那麼一點點。
他龐大的身軀斜在床上,側躺著,背對著顧淵,一條粗壯的胳膊隨意地垂在床邊,手指幾乎要碰到地毯。
另一條胳膊則橫跨過顧淵的身體,那隻胖乎乎的手掌,此刻正大大咧咧地,結結實實地按在顧淵平坦的小腹位置!
最令人窒息的是他的下半身——兩條腿如同巨大的螃蟹鉗子,死死地、以一種極其霸道的姿態,夾住了顧淵那顆被迫對著他腳丫子的頭!
司馬弘雲圓潤的臉上表情倒是安詳,甚至帶著點滿足,嘴角還掛著一絲可疑的亮晶晶口水,正隨著他輕微的鼾聲有節奏地起伏著。
這畫麵……太有衝擊力了!
一股強烈的、混合著驚悚和荒誕的後怕感如同冰水般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沒讓那聲驚呼衝出來。
“我去,太炸裂了……”他在心底無聲地呐喊,心臟咚咚狂跳,幾乎要撞出胸腔。
昨晚自己那點小小的不自在和擔憂,在此刻這驚天地泣鬼神的睡姿麵前,簡直不值一提!
他無比、無比、無比慶幸自己昨晚堅持睡在了這張獨立的單人床上!
如果昨晚真按司馬弘雲那“省錢”的提議,和他擠一張床……陳墨深光是想象一下自己可能被那兩條“蟹鉗”夾住腦袋、或者被那隻“巨大的豬蹄”按在胸口、甚至還要近距離感受對方腳丫子“芬芳”的恐怖場景,就感覺頭皮發麻,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他趕緊移開視線,仿佛多看一秒都會長針眼。
深呼吸!深呼吸!
陳墨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力做了幾個深呼吸,試圖將腦海中那揮之不去的、堪稱精神汙染的詭異睡姿圖驅散。
陳墨深感覺自己的大腦已經過載,他現在多麼希望有什麼讓人忘掉記憶的異能。
平複了一下狂跳的心臟和翻湧的胃,他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響,輕手輕腳地坐起身。
雙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因為緊張而有些僵硬的脖頸。
目光再次不受控製地瞟向那張“災難現場”,司馬弘雲那隻按在顧淵肚子上的手,似乎還無意識地抓撓了一下……顧淵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陳墨深趕緊收回目光,躡手躡腳地拿起自己昨晚放在床尾疊好的乾淨衣物,如同做賊般溜進了狹小的衛生間。
哢噠一聲,輕輕反鎖上門。
靠在冰涼的門板上,他才真正鬆了口氣。
這個小空間,此刻成了他唯一的避男場所。
他打開燈,明亮的燈光驅散了角落的陰影。
他走到洗手池前,看著鏡子裡自己那張帶著疲憊、驚魂未定以及一絲慶幸的年輕臉龐。
他迅速脫下身上的t恤,動作間依舊下意識地側著身體,確保鏡子裡隻能看到自己的後背。
他瞥了一眼胸口——那枚灰撲撲的微縮劍形項鏈完好無損地貼在皮膚上。
他這才放下心來,開始洗漱。冰涼的自來水拍在臉上,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就在他剛把毛巾浸濕,準備擦臉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