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麵的微風吹起一片片的樹葉,卻吹不散籠罩在亭中的凝重氣氛。
他需要思考,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如何在維護天玄殿根基的同時,儘可能地……照顧到這個讓他恨鐵不成鋼卻又無法割舍的弟弟。
另一邊……
顧淵渾渾噩噩地走在通往自己房間的回廊上。
腳下的青石板路熟悉又陌生,兩側熟悉的亭台樓閣仿佛都籠罩在一層朦朧的霧氣裡,看不真切。
兄長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活著”、“回去休息”、“千幻麵具會給你”……
命運之境不會無故示警,墨深他……究竟在經曆什麼?那混亂的未來,指向的到底是什麼?
他腳步虛浮,精神上的巨大衝擊更是讓他疲憊不堪,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濘中跋涉。
額角在祖堂磕碰留下的隱痛,也隨著心緒的起伏而一陣陣抽動。
終於,他走到了記憶中的那扇門前。
門上雕刻著簡單的雲紋,和他離開時一模一樣。
他伸出手,指尖有些顫抖地觸碰到冰涼的木門,停頓了片刻,才用力推開。
吱呀——
門軸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一股混合著淡淡塵味和陽光氣息的空氣撲麵而來,房間內的景象瞬間湧入眼簾。
一切都和他三年前離開時幾乎毫無二致。
窗明幾淨,顯然一直有人精心打掃。
靠牆擺放的紫檀木床鋪著素色的錦被,床邊是他慣用的那張書案,上麵甚至整齊地擺放著他少年時翻閱過的幾本關於經營之道的典籍和一個磨得光滑的玉鎮紙。
牆角的多寶格裡,還放著幾件他小時候喜愛的、不值錢的小玩意兒。
這熟悉到刻骨的環境,此刻卻像一把鈍刀子,狠狠剮蹭著顧淵的心。
這裡的一切,都無聲地訴說著他曾擁有的一切,訴說著他辜負的期望,訴說著他背棄的責任。
一股強烈的酸楚和自厭瞬間湧上心頭,讓他幾乎站立不穩。
他踉蹌著走進房間,反手輕輕關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他緩緩滑坐在地上,將臉深深埋進屈起的膝蓋裡。
墨深混亂的命運、兄長的質疑和警告、父母的期望和自己的背叛……無數念頭在腦海中瘋狂碰撞、撕扯。
“活著……他還活著……”顧淵在心底一遍遍地告訴自己,試圖抓住這唯一的浮木。
但這安慰本身也充滿了不確定的恐慌。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更久。
門外傳來了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停在了他的房門口。
咚咚咚。
三聲清晰而克製的敲門聲響起,打破了房間內的死寂。
顧淵的身體猛地一震,從那種近乎麻木的狀態中被驚醒。
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帶著驚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希冀望向門口。
是兄長嗎?他來了?帶著……麵具?
他掙紮著想站起來,卻發現雙腿因為久坐而麻木僵硬。
他扶著門板,艱難地撐起身體,踉蹌了一下才站穩。
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劇烈的心跳,他伸出手,有些顫抖地拉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的,正是顧銘。
他高大的身影擋住了部分走廊的光線,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眉宇間那股迫人的威嚴和之前的暴怒似乎收斂了許多,隻剩下深沉的疲憊和一種難以解讀的複雜。
他沒有看顧淵的眼睛,目光落在房間內,隻是隨意掃了一眼。
顧銘的手中,拿著一樣東西。
那並非什麼光彩奪目的寶物,隻是一個看上去極其普通的木質盒子。
盒子不大,約莫巴掌大小,材質是深色的沉水木,表麵沒有任何雕飾,隻有歲月摩挲留下的溫潤光澤,顯得古樸而內斂。
盒子本身也感受不到任何靈力波動,就像一件尋常的舊物。
但顧淵的視線,在接觸到那盒子的瞬間,他知道,這看似普通的木盒裡裝著的,就是那件可以改頭換麵、變幻莫測的——千幻麵具!
顧銘沒有說話,隻是極其平靜地將手中的木盒遞了過來,動作乾脆利落,沒有任何多餘的解釋或叮囑。
顧淵幾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接過了那個沉甸甸的木盒。
“哥……”顧淵喉嚨乾澀,想說點什麼,感謝?保證?還是解釋?但所有的話語都堵在喉嚨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隻能緊緊地握著那個木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顧銘的目光終於落在了顧淵的臉上,裡麵翻湧著太多顧淵無法解讀的情緒——有審視,有憂慮,有深深的無奈,或許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被他強行壓下的關切。
“顧淵,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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